幽青懒散的靠在床上,左手带着一个黑色的手环,上面刻着蛇形印记,右手拿着水晶球。
他看着刘天把他变作虫子的石头埋了,做成一个坟堆,她在坟堆坐了一天一夜。
她又哭了,哭了很久,转而麻木,最后变得平静。
她走过院子围墙挂着的每一幅画,指尖轻轻在上面摩挲,眼里怀念,眼珠被一层水覆盖,却没再落泪。
布匹做的秋千、吊床、滑梯,她一一走过,并在其停留。
又是一天一夜。
她躺到床上,蜷缩其身体,身子抽动。
不知想到了什么,或者只是忍不住,她又哭了。
她在床上一躺又是四天。
终于到了第七天,她一早去外面梳洗打理,回来后坐在床上。
她坐的笔直,看起来精神不错,嘴角挂着在水边尝试了几次才找好的弧度。
她整个人都洋溢着温暖心安,平静的等待。
一动不动,她坐了一天。
天黑又等了很久,她带笑的脸上出现了焦急,面容也因此变得别扭。
很快,她就坐不住了,房前屋后的走,像是在找什么。
她连着走了很多遍,边走边喊‘阿呆!’‘阿呆,我在这里!’,急的眼睛都红了,可依旧没得到回应。
最后,她上了屋顶,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平躺,双手交叠在腹部,眼睛呆呆的看着天空。
或许,阿呆变成了星星。
刘天眼角有液体滑出,眼睛眨都不眨的望着乌黑空旷的天空。
一望就是一夜,一夜没见一颗星。
“走的可真彻底啊!”刘天眨眨眼睛,平静的面容,眼角有两滴晶莹。
这一刻,她终于接受了。
阿呆,再也不会回来。
情绪几经起落,她安静的、平静的接受。
幽青手里这个水晶球,可以算是所有水晶球中发挥最大价值的一个。
一用就是七天七夜,没被捏碎,也没被打翻。
“这兔子,还挺好玩的嘛!”他大拇手指轻轻摩擦水晶球,眼神复杂,不自觉流露出艳羡。
这时,他屋子走进一个人:“表少爷,银月皇子来找你!”
幽青立刻收起水晶球,冷冷看来人一眼。
来人不为所动。
“表少爷,不要让银月皇子等久了!”
他对幽青,完全没有下人对主子的尊敬,眼中甚至带着浅淡的厌恶。
他不止厌恶幽青,更厌恶幽青的母亲,妖族公主清媚。
顺风顺水的公主,因爱生妒,杀了天帝所有儿子,只她自己儿子和拥有凤凰血脉的银月活着。
事后,她自己逃之夭夭。
天界来找妖界要人,妖界也不知她的踪迹。
她的任性胡为,致使天界对妖界开战。
最后,妖王亲自去天界请罪,并留在天界作人质,答应找到清媚才回妖界,争端才得以止住。
因她牺牲的妖兵,数不胜数。
她本该万死,却只是被关在寒川。
她这儿子,本该在天界,却常年居住在妖界。
担心他们母子不安生,他劝妖王送他回天界,妖王只说他母亲做了那样的事,他在天界不好过。
妖王不知,妖界的众妖也憎恶他们母子。
“翁叔,身为外祖父的人,竟没学会进别人房间先敲门吗?”幽青随意从床上起身,低头轻拍了两下衣服,抬眼凌厉看向翁叔。
从小,同龄人欺负他,大人说他是灾星。
他也去求过娘,告诉她,他待在回天界,天界最起码还有银月。
娘只听到银月的名字,便勃然大怒,愤懑不已,要他断绝和银月往来,还要他找机会暗害银月。
他当时没听娘的话,后来被娘发现,小小的他,承受了三鞭驱魔鞭。
娘还说,他再和银月交好,就不是她儿子。
他听了娘的话,唯一的朋友就没有了。
在天界,别人欺负他,还有银月护着,来到妖界,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哪怕被打到奄奄一息,也不敢放弃反抗。
因为他知道,他不反抗,就会有更多、更残忍的欺负。
“小人下次会注意。”翁叔胳膊一伸,做出请的动作,“表少爷请!”
幽青嘴角勾起,瞥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只要你足够强大,哪怕别人再恨,再恶,他们也只能憋着,表面做到恭恭敬敬。
不止翁叔,现在妖界的所有妖都是如此,他们都怕他。
暗地里说他冷漠狠辣,却极少有人当着他的面指责他,没有人敢来招惹他,更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他。
他们都亲眼见过那些人的下场是多么惨烈。
‘啊!’地一声,连衣服同肉身都变成血红的粉末,让人分辨都分辨不出来。
两人来到大堂。
翁叔恭敬客气的同银月行礼告别,又疏离冷淡的给幽青行礼,应付意味明显。
看着翁叔走远,银月转头看坐在他对面的幽青:“这就是你非要留在妖界的原因吗?”银月讽刺道。
对他好的他不要,对他疏离冷漠,他却安之如宜。
他不禁想起小时候。
天界的小孩子欺负幽青,他看不过帮幽青出头,两人渐渐成为朋友。
母后发现,说幽青的娘是个恶毒的女人,让他不要和幽青玩。
但他知道,那是幽青娘犯了错,幽青小小年纪,什么都没做错,他依旧和幽青玩在一起。
幽青也喜欢和他玩,他们渐渐成了最好的朋友。
可是突然有一天,幽青就不搭理他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拿出所有的宝贝哄幽青开心,只相处了几天,幽青就又变回一副冷漠的样子。
他去讨好幽青,却被他一把推到地上。
直到一次盛大宴席,幽青受伤。八壹中文網
他送幽青回住处,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法器在他胸口爆开。
他要去请医仙,却被幽青拦住。
百般追问,幽青才告诉他,幽青偷偷见了他娘,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能去请医仙。
他不知道幽青他娘为什么那么狠心,竟让法器直接炸在幽青胸口。
但见幽青满眼乞求,他还是答应了他,找来治伤的药,给幽青涂抹。
那段时间,一直是他在照顾幽青。
本以为两人会和好,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幽青的不告而别。
从那以后,他和幽青就很少见了。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见银月久久不语,幽青不咸不淡道。
他对着银月时,眸子才有了平常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