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朝云和阿金后,刘天独自出门。
不意外地,刘天又看到了那天的女子,她依旧靠在门边,看着刘天。
刘天照旧和她打招呼,从她面前经过。
走到城门口,遇到抱剑倚在城墙上的裴浪。
他那和梅娘同出一辙的姿势,让刘天放心了些许,顶着巨大压力从他面前过去。
出了城,刘天一身轻松。
走出一段距离,刘天钻进一条小岔路。
左顾右盼,确定附近没人,她扯着嗓子大喊:“金狐狸,金狐狸!”
金孤没出现,她也不气馁,再接再厉,声嘶力竭。
之后,她声调越来越奇怪,哀伤的调调,声音里满是痛心怅惘。
“我还没死呢!”金孤黑着脸,从刘天旁边的草丛走出来。
刘天闻声转身,见金孤,脸上立刻漾起灿烂讨好的笑脸:“金兄弟,一个人离家在外,真是不容易。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听着她狗腿的发言,金孤脸色并没有变好。
她这副狗样子,他之前也见过。
因着被她连破几局,他亲身前往敌营,想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
结果,不幸被箭射伤,好巧不巧被她救下。
养伤期间,两人相处越发融洽,从刘天身上他见了从未在女子身上看到的自由洒脱。
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怀里装着吃食,说起话也是家长里短。
王叔家的猪生了几只小猪仔,张婶儿的茶鸡蛋味道更好......
总之,她嘴里都是鸡零狗碎的东西。
当时彼此不知对方身份,再见已是谈判桌上。
他十分惊讶,她也不敢置信,更不敢暴露两人相识的事,但她说话夹枪带棒,满是被欺骗的恼怒。
他也生气,跟她较劲,非要她道歉。
她嘴里说着‘你妄想,不可能。’,转头被她爹拉走。
不知道她爹和她说了什么,她回来后,一副不情不愿地样子道歉。
他嫌她态度不端正,她气的攥紧拳头想揍他,转而却端出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
她说出一串口不对心的话,口蜜腹剑的样子,却让人挑不出错来。
如今她又如此,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我一个逃亡的异国人,自顾不暇,对你没什么用!”借着刘天的话,金孤先声夺人。
“怎么能这么说!”刘天满脸不赞同,“你在这里待着,对附近的山,必然已经了若指掌,采个药啥的,还是挺有用的。”
金孤给刘天一个‘我就知道!’的神情,转身就走。
奈何刘天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拉住。
最终,金孤还是没能逃过刘天的魔爪,被迫和她一起上山采药。
见金孤沉着脸,一身冷气,刘天出言安抚。
她给金孤讲这山上的草,什么花在初冬之际依旧绽放,又有什么小型兽类,还有哪种鸟,它们都怎么叫。
在她不厌其烦,口舌皆干的卖力表演下,金孤终于露出了好脸。
她十分识相,没有问金孤,他爹怎么看上她了。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合时宜。
她担心两人会吵起来,又觉得金孤不一定能告诉她实情。八壹中文網
在刘天的努力下,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安抚好金孤,本以为此行会顺顺利利,没想到,一整天的时间两人只采到了十五株灵芝草。
这比刘天预想的要少得多,要知道昨天她半天还采了九株,加上最后一株,十株。
两人如今的收获,叫她心里烦闷。
从早到晚,她一张脸几经变化,如今已成无精打采。
“你昨天才被蛇咬,今天本该休息,却还来这里爬山跋涉,做的已经够多了。”
“你知道什么?”刘天心头窜起无名怒火。
想到山上野草繁多,金孤没注意到哪里有灵芝草,不是他的错。
扭开脸,刘天低声道歉:“对不起,找不到草药不是你的错,我不该发脾气。”
金孤没说话,只是陪着她在夕阳下走着。
他不明白刘天的心意,在他的观念里,世家才是国家稳定的基础,只要稳定了那些世族,国家就会安稳。
刘天则和他不同,她总往平民堆里钻,一直讲什么民生。
他也不明白她投注在平民身上的感情,他只听她说,当兵就是为了守护百姓。
他转头看刘天。
不管她想什么,他都不喜欢她这副样子,看得心里别扭。
“别担心了,徒增烦扰。已经知道你要找草药的样子,我之后行走会注意。”
想象不到能从金孤嘴里听到安慰的话,乍一听,刘天来不及做任何表情,只木讷地看着他。
直到金孤走远,刘天回神,才发现,他已经陪她走了很久,前面不远就是城门口。
她回头看一眼金孤即将消失的背影,第一次发现金孤这人还行。
直到看不见金孤身影,她转身往回走。
进城。走到小巷,又看到梅娘,还是点头打招呼,然后进了破院子。
穿过荆棘丛,见到朝云。
朝云告诉刘天,她这几天都脱不开身,得盯着服蛇毒残兵的身体状态,随时施针用药。
经过一番思索,刘天没有劝说,而是接受既定结果。
她先是回家报平安,顺便告诉王管家,她们这几天不回家了,又拿了两件朴素的披风。
刘天回到了那座院子。
“不是叫你在家休息!”
看着脸色苍白的朝云,刘天摇摇头:“不用!”
见她如此,朝云皱了皱眉头,没再多说,端着药继续往里走。
太阳休息,月亮升起来了,忙碌的朝云依旧没有停下。
切脉,施针,给人冷敷或热敷。
不止她,在她的指挥下,身体无碍的人,每个人都守着一个面色不好的残兵。
刘天也没闲着,担当起了熬药的职责。
月上中天,人们终于得闲。
朝云只偶尔游走在众人之间,见许多人陪她一起熬着,朝云叫他们先睡。
人们红着眼陪她坚持,朝云就告诉他们明天还要继续,他们身体好,能帮她更多。
她说的有理有据,人们也都听她的。
不久,劳累的人们都睡着了。
“朝云,你变了!”刘天掖了掖旁边睡着阿金身上盖的披风,看向轻拍腿上熟睡阿耀的朝云。
朝云抬头看她,笑道:“你不是也变了。”
想起朝云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她也笑:“是啊,我们都变了。”
火光下,她的面容温和满足。
朝云守护阿耀的样子像个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