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动动脑袋，扯的头皮产生痛感。
她还在尝试，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突然出现一只手掌，扣住她脑袋一侧。
“别再动了，安静待着。”
刘天脑袋动弹不得，抬着眼皮问：“弄不下来，怎么办？”
“你别乱动，交给我！”张先扣住刘天脑袋的手，去托刘天下巴，另一只手去鼓捣缠住刘天头发的拉链。
张先环住刘天的脖颈，托着她；刘天侧着身子，像是头靠在他胸前。
两人姿势亲昵，像是嬉戏玩闹的小情侣，那身黑白色的校服，也被他们穿出几分粉色的色彩。
乳白色的灯光下，两人看着温馨极了。
“有没有好啊？”刘天目露焦急，语气也少了平时的稳重。
“你们干嘛呢？”
刘天面上恢复沉稳，压低几分声音：“头发卡住了，在往外整头发。”
“需要帮忙吗？”
“不用，只一个拉链，人多没用，插不上手！”张先专注手上的事，头也没抬拒绝了。
那人没多说什么，径自走了。
正值晚饭和第一节晚自习的空档，人来人往的。
有人问候一声，有人热情要帮忙，有人看了几眼，看清情况径自回座位。
“先哥，好了没？”刘天眉毛打成一个结，闷闷道：“还弄不下来的话，直接找个剪刀，把头发剪了吧！”
此时正值人流高峰，不仅班上的同学，还有老师，班对着的后面是数学办公室，一会儿就会上老师。
人太多，还都是混过脸的，有几分面熟。
这种场景，饶是她脸皮再厚，都控制不住脸红了。
“等等，不能剪。”张先犹豫了一下，直接道：“挨的太近，夹着的头发不容易分出来，不好剪。我把衣服脱了，再试试吧！”
“不、不用！”一听张先要脱衣服，心下慌乱，刘天脸更烫了。
他身上淡淡清新的气味，她适应了很久，才重新学会呼吸。
他要是再把衣服脱了，她今天晚上都睡不好了。
“先哥，你先松开我。”她看不清张先的表情，依旧放在她下巴的手，告诉她，张先没动。
刘天左手手指弯曲，抓握张先的指尖，把张先的手从她下巴拿开。
“先哥，别动！”提示一声，刘天没等回应。
左手握住头发，右手手指开叉，按住张先拉链附近的衣服。
头往外一扽，左右手同时使力，一手护住头发，一手控制张先的校服不被拉扯。
“好了！”
刘天想做个微笑的表情，表现出来却是面无表情，如果非要说面上有什么，那就是冷漠、麻木和僵硬。
她突然双手捂住脸，遮住因痛苦产生的面部扭曲狰狞。
很快放下手：“没事了！”
她这次笑出来了，两只眼睛，每只眼睛滚出的水珠先她的微笑出生。
刘天擦掉眼泪，无意看到张先拉链上的一缕细软的头发。
这下，她不光头皮疼，心脏也突突地疼。
她又说了一句：“没事儿！”这句，更多地是在安慰她自己。
张先深沉复杂的眼眸没变，欲言又止的神情也没变。
刘天蹙起眉头：“我......”
“跟我出来下！”
刘天闻声转头，不敢置信、惊喜，身体不由自主向余良的方向靠了些，似乎要凑过去。
清醒几分，反应过来，更多则是慌张忐忑。
不知道富贵宝儿在后面看了多久，又会不会多想？！
转眸看一眼张先，他整个人十分静默。
似有千言万语，又全部沉入深潭之底，不问不说，问了也不会说。
刘天以为张先也担心余良误会，弯着眼睛笑着安慰，什么都没说。
她挪开不知去哪里放风的莫凡的凳子，跟着余良往外面走。
她看着余良背影，想解释刚才头发被卡住的事，又想问问他的事情怎么样，还有麻烦吗？
抿着嘴，刘天在余良后面跟着。
“关门！”余良走进屋，头也没回，拉开椅子，坐上，背对刘天。
刘天微顿，回身关上门，走到余良旁边。
今天是不一样的，以前她不自觉随手关门，富贵宝儿都会叫她把门打开。
这是一间值班室，一张配备四个椅子的桌子，一张单人床。
不远处的窗户，挂着淡蓝色的窗帘，不知为何，窗帘左上角位置有一个黄色的风铃。
她对这个风铃十分熟悉，对余良千篇一律的考试总结，她总觉得无趣，她喜欢盯着风铃出神，那样时间会过得很快。
‘啪！’
刘天视线从风铃转移到声音源头，余良手底下。
他把成绩单反扣过来了。
“今天讲题，不小心把头发挂到张先拉链上了！”言语简短，神情坦荡。
对上余良深邃探究的视线，刘天不避不让，与往常一样平静沉着，一点儿都没撒谎掩盖的迹象。
余良最后看刘天一眼，转头翻回成绩单。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没撒谎，看到余良信的模样，刘天竟心里一松，还有些忐忑心虚的感觉。
“这次成绩不往班上贴了，一块儿看看你的成绩。”余良视线滑动，定在某处，“这次考的还可以。”
前面一句多余。还是同样的开场白，刘天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悄悄后退两步，让风铃落在她的余光中，眼睛看着余良，视线和注意却放在风铃上。
这次看着风铃，没有像往常一样放空，脑海在思索，可每次余良需要她‘嗯’的回应，她就忘了她都思考了些什么。
余良又说了些什么，刘天照旧，点头‘嗯！’。
她‘嗯’完，余良没像往常一样转开视线，而是目光紧紧盯着她，眼里刀光剑影。
完了，她嗯错了。
“啊？”刘天反应很快，表示没听清。
每次这种场合，她只要会说两个字，就能轻松应付。
‘嗯’表示我知道了，好的，行，这是余良看向她时，她给的第一反应。
‘啊’表示没听清，也就是‘嗯’不管用的时候，它就用上了。
余良没向往常一样重复问题，而是扶着额头，轻轻揉了揉。
“算了！”他平静的语气夹着些许无奈，“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谢谢老师，”刘天微微鞠躬，“老师再见！”
她转身，踏步而行，伸手，开门。
“你知道别人怎么想吗？”闻声刘天顿住，又听到，“你们现在还小，未来太长。
即便自认成熟稳重，又有哪个能做到心不受打扰？！”
“你既然没有多余的想法，那就让人看到该有的距离，这样对谁都好。”
刘天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心脏怦怦直跳。
她面上无波无澜，转身，对余良深深鞠躬：“谢谢老师！”
直起身子，没看余良一眼，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