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几页资料，童星阑足足看了半个小时。
“要打电话吗？”万斯年耐心地等着她消化了这些信息，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她的边上。
所有的信息现在看起来都太苍白了，最直接的就是打电话和对方确认这件事，并且最重要的是摸清那边对她的想法。
童星阑把资料合起来，脸上泪痕已经干了，只隐约能见。
她怕吗？
倒也不怕，单纯是不知道打通了电话，应该要和那头的人说什么。
“她在德国？”她明明是看过资料的，可依旧不敢确定。
万斯年点头，“她再嫁的对象是德国人，是个商人。”
童星阑呢喃了一句：“商人好，生活至少过得好。”
女儿丢了还丧夫，命运也对徐慧开了个极具恶意的玩笑，若她现在生活能好一些，对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要打电话吗？”他又问了。
她想了想，反问他：“德国和我们这里的时差是多少小时？”
万斯年摇头，“不知道，但就算她在睡觉，你也可以打过去。”
在他眼里，即便徐慧不方便，童星阑的电话她也必须接。八壹中文網
“德国的时间比我们这里大约慢7个小时左右，现在打电话时间也挺对的。”她下意识地科普了一句，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觉苦笑一声，“看来这通电话是不得不打了。”
万斯年没有回话，只是安静地坐着。
其实他知道她需要点时间，但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太感性，时间越多，胡思乱想就越多，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好。
虫声绵绵，路灯橘色的柔光打在车里，照着安静的两人的面庞。
“别害怕，我在的。”
他这么说着，温热的大掌覆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闭上眼，感受着这份温暖，半晌才睁眼，接过他递来的电话，照着文件里的号码就拨了过去，并按了免提。
电话打通了。
两人足足等了半分钟，电话响了好久，好久，依旧是无人接通的状态。
“这大概是……天不如人愿？”童星阑莫名松了口气，苦笑着挂断了电话。
万斯年拧眉，“继续打。”
她把手机往旁边置物格里一放，长舒了口气，“待会，就一会儿。”
然而她并没有休息的功夫，一段清脆的铃声突然在车内响起，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是那么的响亮。
万斯年拿起电话看了眼，是徐慧的打回来的。
在发愣的童星阑的注视下，他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喂？”
电话那头的女人用一口流利的德语问了句：“请问是哪位联系我？”
万斯年自然听不懂她说的话，直接地说了句：“你是徐慧吗？”
那边的徐慧明显愣住了，半晌没有回话。
等了几秒，他还以为是线路断了，正想继续追问，那边却先一步问了：“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确定是徐慧了。
万斯年把手机放在童星阑的手里，想要把免提按掉，给她们两人隐私的空间，却被她握住了手腕。
她望着他，摇摇头。
万斯年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轻轻紧了紧，试图给她面对的勇气。
大约是没听到电话这头的回复，徐慧有点急了，“你说话呀，你究竟是……”
“我是……童星阑。”童星阑的声音有点沙哑，顿了顿，想起这个名字对方不认识，“我还有一个名字，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名字……”
这一刻她脑袋是一片空白的，别说组织语言了，她就连自己说了什么话也没有具体的感知。
徐慧正在给家人做晚饭，接到这通电话后原本情绪就有点不对，听到她说话后，手里的汤勺直接掉在了地上。
童星阑突然笑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说：“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万斯年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
“是怡星吗……”徐慧的声音重重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声来，“是我的……怡星吗……”
是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吗？
童星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才回她：“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或许……你来告诉我？”
恨吗？
确实有的。
恨她为什么那么快就放弃，恨她为什么没有寻找，恨她为什么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
徐慧整个人基本都站不住了，直到这会儿才终于哽咽出声，说话断断续续的，根本拼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对不起……对不起你……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你在哪里？对不……”
童星阑长吁了口气，回了句：“在g市。我现在在g市。”
徐慧后来还想说什么，但丈夫见到状态异常的她十分担心，惊呼着过来扶起了她。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异国男人一连串的文化，童星阑才蓦然想起她已经有了自己新的家庭，脑子混沌间，突然就把电话挂断了。
万斯年不解地望向她，却见她一脸苍白，只当她是累了。
后来徐慧重新回拨了电话来，见她挂断了，他这才意识到不对，“怎么了？”
童星阑嘴唇动了动，好半晌才闷声回了：“她有家庭。”
万斯年挑了挑眉，“然后？”
“我不想影响她的家庭。”她如是回了。
他却觉得不止这个，望着她，试探地问：“你害怕她因为现在的家庭所以不愿意承认你吗？”
童星阑身体僵了僵，没有回他的话。
但万斯年从她僵硬的表情中已经得到答案。
她原以为他会说她点什么，却没想他把手搭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说：“傻不傻，这不值得你担心，承不承认你都是你，你这趟只是为了找答案，她没有伤害你的权利。”
一直以来强忍着没流眼泪的她突然就哭了。
万斯年突然慌了手脚，想要安慰，坐在驾驶座上又不方便。恰好这时徐慧不厌其烦地又打来电话，他只好代为接了，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交代了两人就在g市，若她回来可以联系这个电话找到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