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回家了，苹果跟在身后。
长生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苹果一身品牌，两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同行的时候观感很奇怪。
——
苹果跟着长生回了家。
一眼便看到了满屋的垃圾。
他苦笑，随后去把窗帘拉开，又打开窗台，让新鲜空气投进来。
“还是多透透风才好，保不齐阳光会带来好运。”
他笑道，随后解释：
“我听说你每天都会出门买水果，这是好事，多吃水果对身体好，你总算开始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苹果很高兴长生的进步。
但这份高兴只停留在一瞬。
因为他随后就看到，长生把刚买回来的水果装盘，放到了橘子的遗像前。
随后，又将盘子里原本的水果装袋，打结，熟练的扔进了墙角的垃圾堆。
苹果看了那垃圾堆一眼，发现大量的水果。
有的已经变质发黑，但因为空调24小时不停。
所以并没有招来苍蝇果蝇。
——
“好吧……当我没说……”
苹果苦笑，看来所谓的水果只是一次性的道具消耗品，而并非食物。
他想说些什么，不料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你好，外卖！”
长生去开门，取回外卖。
带回了客厅，放在桌上。
苹果注意到外卖点了两份，有些诧异：
“原来你知道我会来啊，倒是让你破费了。”
苹果也不客气，上桌取了一份吃了起来。
长生没有拒绝，吃着另外一份。
只不过在吃之前，他打开了电视，又将电视调到橘子吃饭时最喜欢看的自然频道。
看着电视里的可爱小动物，苹果脸上的笑渐渐褪去。
他看了眼面前的牛肉面。
苦涩一笑：
“哥，这不是给我点的，对吧……”
姐姐生前最喜欢吃牛肉面，只是苹果刚才没想起这点。
但姐姐最喜欢的电视节目他还记得。
从看到自然频道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意识到了。
自己的姐夫，完全是在按部就班的模仿着姐姐还在的一些生活习惯。
——
望着眼前已经吃了一些的牛肉面，苹果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动筷子。
想必是看出了他的为难。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的长生总算开口：
“没事，你是他弟弟。”
他的声音很沙哑，也十分的有气无力。
苹果没说什么，只是笑笑，继续吃着。
——
“先前给你看病的那个心理医生来不了了，所以今后就由我来负责你这边。”
苹果道出实情，这是他拜访的根本原因。
苹果是个心理医生。
而上次给长生看病的，则是他的一个同事。
那个心理医生是警局找的。
因为当时的长生已经明显不对。
妻子死了，随即不到一个星期，父母也因为地震离世。
紧接着在当晚，就有群众在偏僻的江河领域发现了水中的长生。
是的，长生跳河了，在一个偏僻的地方。
但他运气不好，还是被路过的行人发现。
——
这事很快被局里知道。
警察局的同事第一时间把抢救过来的长生关进了局里。
随后又给他找来心理医生，才算是将情绪勉强稳住。
——
长生的心理治疗是苹果主动从同事手里接手的。
因为那同事有些怕了。
用那同事的话说，就是：
“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事，这弄不好就死人了，到时我还得担责。”
苹果问同事到底怎么回事。
同事则道：
“病人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而且自杀倾向极大，我唯一的治疗手段就是用他的女儿去压他。
同时给他催眠和心理暗示。
让他好好活着，看在女儿的份上。
〔你也不想孩子长大没有父亲吧，这太可怜了，她可是你妻子的遗产。〕
尽管这种说法很有用，但病人的死气沉沉还是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他似乎还在崩溃的边缘。
亦或者说……已经崩溃绝望了？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心理医生对于长生的心里状况完全没有后续的治疗手段。
所以这个病人让他很头疼。
而苹果这个时候选择主动接手，实际上等于帮了那医生一把。
——
苹果想救长生，他希望长生走出阴影。
所以他来了，并且试图和长生沟通，试图和他谈心。
只可惜效果并不明显。
苹果说了很多，也问了很多问题，嘴皮子都磨破了。
但长生的反应却很冷淡。
要不不说话，要不就是死气沉沉的盯着妻子的遗照。
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不到半点生机，只剩一片死气。
无奈，苹果也只能学着前面的心理医生，拿出“女儿”给长生施加压力。
说来说去大致也就那么几句：
〔你得活着，为了你的女儿。〕
但苹果很讨厌这个方案，因为他觉得这样下去长生会走向另一个极端，从而失去自我。
——
总之，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没有任何进步。
无奈的苹果只能叹气，提议道：
“要不咱们去旅游吧，就当散散心了，去c国转转，我以前去c国玩过，住了一段时间。
正好，我给你当向导。”
听闻这句话的长生微微一颤，好像什么击中了他。
苹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忙问：
“你想去c国的哪里玩？”
然对方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姐就是我的向导，从小到大。”
闻声的苹果笑容渐渐褪去，看来对方并不想旅游，只是单纯的对“向导”这个词有了反应。
是啊，长生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橘子了。
二人形影不离，姐姐和长生的关系比自己这个亲弟弟都好。
长生是个有些不识五谷杂粮的少爷。
家庭条件不错，对很多事都不懂。
人长得也帅，身边又有一大堆女孩子围着。
可他最终却选择了橘子，不为为的，因为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每当有什么不懂的，亦或者到了一个新的陌生环境，只要去找橘子，就能解决任何问题。
说橘子是长生的人生向导也不为过。
——
只可惜现在，橘子没了。
而失去向导的长生也就迷失了方向。
没有向导教他如何应付孤独。
也没有向导教他怎样去做个合格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