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儿拿出放在高柜上的另一个盆子，矮个儿从柜里拿出另一种粉状化学品撒了一些进去。
矮个儿又将暖壶中的水倒进去后，高个儿又倒了些粘稠的液体进去。
两个人配合着弄好以后，就见江卫华从房间里出来了。
江卫华边把手套脱下边扔进了刚才兑好的水里。
“嘶嘶啦啦”类似双氧水涂在伤口上的声音从水里发出来，然后就见沾在手套上的红色液体慢慢消失不见，水也由透明变得微微泛黄。
“哎，什么时候能多拨点经费啊，这手套都用了多少次了。”
矮个儿抱怨一声。
“你把津贴分一半出来够用一个月的了。”
高个儿的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不能用，换什么换。
“好了，你俩别贫了。把里面收拾一下，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行礼，迈着不紧不慢地步伐走出了出去。
刚走到拘留所门口就听门卫老李喊他。
“小江，刚才公安局那边打电话找你。”
江卫华面带温和地走进收发室，边拨电话边和老李打着招呼。
“老李，你还没下班呢？”
“嗨，我这活又没事儿干，也不累，啥时候下班不都行嘛？哪像你，为了填补嫌疑人档案，来回跑——累死个人喽！”
老李连连摆手，他孤家寡人的，下班还没上班有意思呢。
江卫华笑眯眯的对着门卫说：“我这不是为人民服务嘛！”
刚说完电话就接通了。
听了那边的话，江卫华眉头突然紧皱起来。“嗯”了一声，就连忙挂了电话，招呼也不打就要往外跑。
“哎，注意安全！”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老李从不问别人做什么。
可他也头一次见从来都气定神闲，做事游刃有余的小江这么慌张。
估计是出了什么大事儿，连忙让他注意安全。
江卫华听了这话，像是想起什么，又返回头来，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匆忙的对老李说了句“回见”，就蹬着自行车跑了。
看着骑自行车比开作战车还快的江卫华，老李摇了摇头。
小江这人还是太年轻，不稳重！
陈守信挂了电话，连忙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帽子戴在头上，大步流星地到了工商所的稽查科的门口。
“咚咚咚。”
“王科在吗？”
陈守信拽了拽衣领，不慌不忙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王科长见是监察室的小陈，挑了挑眉。
“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你来这儿这么久，可没见你登过门。”
陈守信和颜悦色地看着王科长。
“我这不是为了避嫌吗？我真要是登了你的门，你这大晚上的该睡不着觉了。”
陈守信虽然是个普通科员，可他部门不同，面对王科，他也敢开个小玩笑。
“只要不是专门来找我的，你啥时候来都行。说吧啥事儿？”
这小陈看着不着急不着慌的，可他站在门口不动，他就知道是有什么急事。
“我听说早晨你们这儿带回来个人？说是走资？”
“哦，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们想好好审问一下，中午开会决定晾她一天，打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她明天好痛快交代。”
“她也就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能有多大的事儿啊？”
陈守信见人还在这儿，没有送到那个部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是……”
边听王科讲事情的经过，边想法子给她脱罪。
“照你这么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
“那还不是大事儿？这都雇工了！这是多严重的事！”
王科皱着眉头不认同小陈的话，年轻人就是经历的少，看问题看的浅。
“那王科知道马概关于这点的具体论述吗？”
陈守信这句话把王科长问的两眼发直，他摇了摇头。他虽然学过，可他这脑袋瓜哪里深入研究过马概啊。
“简单的生产是不属于雇工，也不属于剥削。
只有雇佣了相当于八个人的正常工时的劳力，才算走资，剥削。
她总共就两台机子，就是日夜不停的干最多也就算四个吧？
咱们为人民服务的，尤其是在这政策刚实行的阶段，咱们就犯这么大个错误。
轻的说咱们是书读的不仔细，重的说就是咱们工作懈怠啊！”
王科长一听这话，冷汗直冒。现在之所以搞这个政策也是为了促进经济发展，如果真办错了，这可是伤了经济的大事儿！
“多谢了兄弟，改天请你喝酒！老哥我还有事儿先去处理一下。”
“这有啥，咱们都是为老百姓着想。你先去忙，我借个电话。”
“行行行，走的时候帮我带上门。”
见王科走了，陈守信给不远处的公安局打了个电话，告诉那边江卫华回来后直接过来接人就行。
在审讯室惶惶不可终日的沈越，终于见有人来了。没想到来的是一个面容和善穿着制服的中年妇女。
“你可以走了。”
沈越不知这是什么操作，直到恍恍惚惚地挪步到大门口，沈越的心都是吊着的。
“小沈同志？”
江卫华见沈越没看到自己，试探性地问道。
听着这熟悉的清冽的声音，沈越猛地抬起了头。
江卫华背对着夕阳，以至他站在门口身上出现了一圈暖暖的光。
看着他略微勾起的嘴角，和那关切的眼神。
沈越这个中年老阿姨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江卫华，你怎么才来！”
说完就跑过去，踮起脚尖，双手死死的搂住江卫华的脖子，生怕他跑了似的。
江卫华关切的眼神被惊讶和狂喜所替代，随后又变得疼惜。白皙的面庞瞬时变得和身后的夕阳一样，红艳艳的，久久不能褪去。
江卫华轻咳一声。
“小沈同志，注意影响。”
沈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出了江卫华的怀里。
随后装出没事人的样子，让江卫华载她回去——她现在没有心力再把车骑回去了。
江卫华知道她的心思，也没说话，把借来的车锁好。
骑着自己那辆崭新的自行车，载着沈越往大河村去。
骑着骑着天渐渐黑了，路上没有一个行人。
江卫华犹犹豫豫地开口。
“那个，小沈同志。你看这儿没什么人，你要是想搂着我……”
“呵，江卫华同志，注意影响！”
哼，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