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都已经答应还钱，甚至还忍辱负重写了证明，她还要怎样？
看她没动，江北嘉微微蹙眉，“怎么，江小姐你刚才跪着给王爷请罪的姿态，是装出来的？”
江北燕的心态已经崩了，有些话不经大脑已经吐了出来，“可是王爷刚刚已经说过不怪罪了！”
江北嘉慢悠悠地坐下，单手扶着旁边的桌子，“王爷没说不怪罪，只是说没受伤而已。”
江北燕：“……”好像还真是。
但她已经用钱来抵罪了啊。
可这句话她不能说。
咬了咬唇，她只能走过去，再次跪下，“都是燕儿无知，这几日一直忙着青竹的婚事，身体疲惫，才没办法端稳了茶杯，还请王爷恕罪。”
“青竹，是谁啊？”江北嘉端过一边的茶杯，慢慢地用杯盖抿着茶叶。
江北燕只能回应，“是我的贴身丫鬟。”
“嘭！”
江北嘉忽然将茶杯猛地砸在桌子上，神色愠怒，“胡闹！青竹只是个丫头，你居然因为一个丫头而伤到王爷？”
江北燕赶紧解释，“不是，是……”
“还狡辩！”江北嘉的音调抬高了一些，气势十足！
江北燕着实呆了一下。
以前在府内，江北嘉因为是乡下来的，跟谁说话都客客气气，生怕让人不满。
哪怕是她故意欺负，当面嘲讽，这女人也是唯唯诺诺，低着头不敢反驳。
这才嫁过来几日，怎会变得这般凌厉？
江北嘉无视了她的呆滞，吩咐春分，“去再端一杯热茶来。”
春分秒懂，装了比刚才那杯还热的水。
“江北燕，这杯茶，好好端着，杯中水凉了才可放下！”
江北燕盯着那冒热气的茶杯，心里大惊，“不……”
“今日也就是在我王府，你犯了这等大错，才可免罚，可若是他日冲撞了别的贵人，你觉得你还有命在吗？”
江北嘉语重心长，“今日你好好练习如何端好一杯热茶，以后也就少犯点错。”
江北燕：“……”竟无言反驳。
江北嘉心里面开心的要飞起，但面上还显得郑重无比，“你可知，摄政王仅次于皇上，你刚才的行为，往大了说，可是刺杀未遂。”
江北燕不由打了个冷颤。
“唉，谁让王爷宠我呢，你是我娘家人，王爷自然也会宽宥几分。”
宇文战全程看着她表演，听到这，唇角是忍不住地上扬，压都压不住。
江北嘉只顾着出气，还没注意到这男人的情况，继续说道，“唉，你出身本就不好，虽然被相府教养了十多年，可是本性难去，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话音落下，春分便将托盘放在了江北燕面前。
江北燕紧咬着唇，一句“本性难去”，戳中了她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这无疑是在提醒她，即便还在相府，依旧是乡下之女，永远也改变不了。
她屏住气，才能强行按压下那些想要杀人的冲动，伸手将滚烫的茶杯端起来。
“啊！”
好烫！
江北燕下意识将茶杯扔掉。
江北嘉可又是找到了理由，“瞧你，这就忍不住了？”
说着还摆摆手，“春分，去拿烫伤膏来，给燕儿小姐涂上。”
顿了顿，又说道，“涂好之后，让她继续锻炼端杯，但凡有一次水未凉就丢掉茶杯，那就重新再开始。”
春分立刻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笑着福福身，“是，王妃。”
江北燕看又端来一杯热茶，想死的心都有了，可那点自尊又不允许她跟江北嘉求饶，只能是咬牙再次端起来。
这一次没直接扔出去，而是强忍着。
江北嘉欣赏着这幅想干掉她却偏偏干不掉的憋屈模样，差点就破功笑出声来。
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推着宇文战抬脚就走，一边走一边吩咐，“我们还有事，春分，在这里盯好了，我把韩二留给你，万一有贼人欺负你，可让韩二教训她。”
春分大喜，“谢王妃。”
江北燕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出了花厅，江北嘉垂眸看着男人，“阿战，你不是还要去找军师？”
宇文战想了想，开口道，“这几日军师恢复还行，你也该去复诊看看。”
江北嘉点头，便推着他去朝阳别院。
而她并没发现，宇文战打了个手势，潜在暗处的暗卫们已经转换了岗位，放了一个“贼”跟着他们。
王府虽然不算大，可走到朝阳别院，也用了接近一刻钟的时间。
军师跟山羊胡子正在院子里做毽子操，看到他们来了，赶紧停下行礼。
江北嘉有些错愕，“你们也练这个？”
山羊胡子一脸激动，语气极为认真，“王妃，您这个真是的太好了，从脖子到脚踝全都能锻炼到，适合军师这种大病初愈，但又不能太劳累的人。”
说着，还有点难为情了，“其实我每天跳个十几遍，觉得自己比以前有力气了。”
诸葛勋低嗤，“难怪你昨晚在春香楼没回来。”
山羊胡子顿时红了脸，“我那是去看看京城发展，不是寻花问柳！”
诸葛勋耸耸肩，“我可没说你去寻花问柳了，不打自招可还行？”
山羊胡子：“……”
江北嘉笑了笑问道，“春香楼的生意很好吗？”
山羊胡子老脸红透了，“还，还行吧。”
江北嘉意有所指，“放心吧，很快生意就没这么好做了。”
山羊胡子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啊？”
“没事，我先帮军师复诊。”
诸葛勋立刻正色起来，弯腰行礼，翩翩君子模样，“有劳王妃。”
两人走到了旁边的凉亭，把脉问诊。
宇文战让山羊胡子留下。
“王爷，属下还想跟王妃学学医术呢。”
宇文战完全不搭理他那眼巴巴的样子，催动轮椅到了朝阳别院门口，“本王有事要问你。”
山羊胡子也郑重起来，“是。”
“本王这双腿，可还有希望？”
山羊胡子一愣，王爷不是已经放弃了吗？怎么又问？
他只能跪下来请罪，“以属下目前的能力，无法让王爷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