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竹问道：“银朱，你和黛蓝她们走得近些，可知道黛蓝、雪青、藕荷平时可与哪个男孩子走得近些？”
银朱想了想道：“黛蓝前些日子好像在绣一个竹叶荷包，还背着我们。那日被我撞见，她说是给侯爷绣。可我瞧着那颜色粉青，不像是侯爷喜欢的颜色。倒是侯爷身边的松烟小哥常用粉青的帕子。”
松烟吗？姜月竹思索了起来，那是姜文书贴身的小厮，长得还挺标致。跟在姜文书这个一板一眼的八股身边，品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不知道是相互都有好感，还是黛蓝的单相思。
实话实说，黛蓝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也就算中人之姿，当初原主身边的仆婢死走逃亡，也就是黛蓝忠心，一直跟到了最后。
有目标就好，已经立秋了，过不了多久，姜月竹也该回勇毅侯府，替姜文书张罗婚礼了，到那时多给他们制造些机会。
“还有呢？”姜月竹接着问道。
银朱道：“雪青最近和刘家药庄的一个小伙计走得挺近的，那小伙计时常去杏林女学送药，有两三次去叫雪青，都撞见他们有说有笑的。”
杏林女学是有门诊的，日常也要备些药，因为用量不大，都是让刘家药庄的伙计送来。雪青是女学的管事，这些事当然也归她管。
姜月竹问道：“这小伙计什么来历，打听过吗？”
银朱摇头道：“不知道，听说是刘家药庄大掌柜的徒弟，因为重视杏林女学这边的生意，大掌柜每次都是派他这个徒弟亲自送药。”
姜月竹点了点头，职业还算不赖，日后也是做掌柜的材料，就不知道人品如何，有机会找刘家那边的人打听打听。
“藕荷呢？”姜月竹接着问道。
“藕荷好像没有。她最近挺沉迷生意经的，看账本，进出货什么的都学会了。整天琢磨着什么生意赚钱，什么生意不赚钱呢！”银朱笑道。
看起来，自己的这些丫鬟中，藕荷是最独立的。姜月竹很满意。
“豆沙呢？”姜月竹接着问道。
银朱咯咯一笑：“豆沙就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还没开窍呢！”
姜月竹觉得也是，也笑了起来。
先皇殿。
皇帝跪在历代皇帝的牌位前，焚香祷告。
太子肥胖的身躯从殿外走了进来，跪拜磕头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并没有回头看他，依旧面向祖先牌位，跪在蒲团上，问道：“老二啊！你做太子有二十年了吧。”
太子似乎已经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在皇帝侧后方的蒲团上端正的跪下，面向祖先牌位磕了个头道：“回父皇，二十三年了！”
皇帝叹了口气，道：“你觉得这二十三年，你尽力了吗？”
太子磕了个头道：“儿臣有负父皇的期望。”
皇帝心中有些怒，终于扭头看向太子，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肯再努力些！”
太子道：“早先的时候，儿臣也曾希望能不负父皇重托。儿臣自小就知道，论学识，不如大哥；论智谋，不如三弟，也曾努力上进过。终究是不行。儿臣一看奏章就头疼，总把吏部的事跟兵部的事搅混，又把户部的事跟工部的事混为一谈。儿臣实在没有治国的天赋。”
皇帝怒问：“那你为何不早说，这些年你窃居太子之位，从未对朕提起，你就不惭愧吗？”
太子却道：“儿臣不后悔。父皇，可还记得儿臣小的时候，宫中总有娘娘流产吗？儿臣每每兴奋将要有弟妹降生，却每每失望。父皇可记得，自从儿臣被册为太子，弟弟妹妹们才得以顺利降生，并且大多平安长大。如今，连九弟也已经长大成人，儿臣也就不惧与父皇直言了。”
皇帝看着太子肥胖油腻的脸，第一次觉得，这个儿子不蠢。这些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然当年，怎么会册立刚启蒙的嫡子为嗣。
太子郑重的向祖先牌位磕了三个头道：“儿臣自请罢黜太子之位，另觅贤者居之。”
皇帝看着他坚定的目光，问道：“这些年你的蠢笨堕殆都是装出来的？”
太子微微一笑，道：“不全是，儿臣一直在为退位让贤做准备，自然不好表现得过于勤勉。再者说，儿臣志不在此，也的确没把心思放在朝政上。”
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问道：“那你今后怎么办？废太子可不比别的王爷，你没有机会再参知政事了。”
太子道：“父皇放心，儿臣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儿臣这些年浸淫奇巧机关之道，已经略有小成。儿臣做的连珠八牛弩，不日便可着军器监量产，装备猎豹营了。”
八牛弩在东楚这个冷兵器国家，绝对属于重型武器，攻守皆有大用。但其发射慢，造价高的缺点也很明显。连珠八牛弩，解决了发射速度的问题，那可是巨大的进步！
皇帝站起身，手掌按在太子肥硕的肩头，道：“朕竟然不知你有此等才华！朕对你的关注不够啊！”
太子一笑道：“父皇不必自责，儿臣如今还年轻，能从现在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很不错。”
皇帝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明日的大朝会，你不必来了。朕为你找一个体面的理由，安心做你的逍遥王爷吧！”
日次，文东武西列礼两厢，细心的人发现，太子再一次缺席了。
六皇子手持笏板出班，奏报覃州平疫的情况。
皇帝递过早已拟好的圣旨，黄门官当殿宣读。
不意外的，六皇子得到了很高的嘉奖，获得了协理户部的差事，可以在政务上一展拳脚。
姜月竹封为竹安郡主，食邑一千五百户。
邬辛夷得封六品女官虚职。杏林女学的其他学生也得到赏赐。护士们如愿以偿脱去贱籍。
其余州府道台官员和京城援覃的大夫也获得相应的赏赐。三日后宫中设宴庆功。
令人意外的是，九皇子姬承禝并没有得到嘉奖。
就在群臣窃窃私语，疑问九皇子是否失宠的时候。
皇帝颁布了第二道圣旨：赐婚九皇子姬承禝与竹安郡主姜月竹。
然而，还没等议论声起，第三道圣旨直接在油锅里扔进了冰块。
太子身体欠佳，难以负担沉重朝务，着废黜太子之位，二皇子姬承祁封祁亲王，食亲王禄，迁宫别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