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地方说不通。”姜月竹道:“如果父亲十六岁时老国王就发现了问题,送来功法和祭祀盘,四年后就将自己的武器交给父亲。那为何之后的十年时间里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去世?”
姬承禝摇了摇头:“或许我们应该去找那位康王谈一谈,也许他能有一些线索。”
不过,如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见到康王,倒是一个问题。
他虽然残废,但在嘉兰国依旧享有极其尊贵的地位,东楚商人的身份绝对见不到他。
姜月竹看了看手边这些东西,有了主意。
她拿出一张纸来,去厨房摸了一把锅底灰,将火凰鎏金枪上的凤凰錾刻纹路细细拓印在这张纸上。与姬承禝一道来在康王府外。
“啪啪啪!”姬承禝敲响王府门环。
一个包着头巾的门房不耐烦的应门:“谁啊!不知道康王殿下静养,不见客吗?”
姬承禝道:“我是东楚商人黄九,从西辽来,有人托我将一封信交给康王殿下。”
说罢,便将一个没写封皮,却封着火漆的信封交给门房。
“西辽?谁写的信?”门房问道。
“在下不知,对方只说交给康王殿下,在下不过是带信而已!”姬承禝道。
“等着!”门房道。
门房进到府中,毫不犹豫的拆开信封,见里面只是一张拓片,什么都没有,便没放在心上。顺手将信封塞进一个纸篓里。
“回事!”门房在康王古迦楼的书房外喊道。
“进来!”一个清越的男声响起。
“王爷,外边有个东楚商人,说有人从西辽给您送了个东西。”说罢,门房将那张拓片交给古迦楼。
古迦楼接过那张纸,展开来,见拓片上一条长长的黑灰上,浮现着一头姿态怪异的凤凰。
古迦楼心念一动,将拓片卷成了一个长条纸卷。图案呈现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重锤锤了一下,猛然抬头问道:“送信之人呢?”
“在外边候着呢!”
“快请进来!”古迦楼急道。
门房有些纳闷,这凤凰图案是嘉兰王族的图腾,全国各地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有什么特异的,让康王这么重视。
门房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却见那自称黄九的身边,站着一名嘉兰女子。
“这是谁啊?”门房语气颇为倨傲。
“拙荆!”黄九道。
那嘉兰女子却拿出一枚金叶子塞给门房。
门房顿时喜笑颜开,招呼道:“快请进,王爷请二位书房叙话。”
那嘉兰女子却拿起靠在门边的一条长长的锦帛卷。
来到书房外间,屏风后传来了一阵骨碌碌,木轮碾压地面的声音。
一个侍女推着一张木质轮椅出来了,那轮椅的样式有点像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坐的那个。
轮椅上坐着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相貌清俊儒雅,有着深海一样蓝色的眼睛,盖在长袍下的双腿,已经萎缩成了两根棍,支棱在长袍下,手中捏着那张拓片,正是康王古迦楼。
古迦楼喝退左右,让侍女从外面关上房门,问道:“请问二位,这张拓片从何而来?”
姜月竹道:“我拓的!”
古迦楼一惊,急问道:“那所拓之物现在何处?”
姜月竹将手中的锦帛卷,一抖,露出包裹其中的火凰鎏金枪,递到古迦楼面前:“在这里!”
古迦楼心中大骇,手抚着枪身,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良久,古迦楼哽咽的问道:“请问,此物从何而来?”
姜月竹摘下了面纱:“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我姓姜,从东楚来!”
“姜?东楚?”古迦楼猛然睁大了双眼,凝视姜月竹眼眸深处的那一抹蓝色,压低声音道:“你是,姑母的孩子吗?不,你年纪太小。你是姑母的外孙女!你父亲是东楚勇毅侯,对吗?”
姜月竹点了点头,跪拜行礼道:“侄女姜月竹拜见表叔。”
古迦楼却警惕的看了看书房门,阳光将侍女打呵欠的身影投射在了纸门上。
古迦楼压低声音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我在月亮湖楼船设宴!”
姜月竹立即明白了,王府中恐怕眼线不少。
随即,便听到古迦楼吩咐道:“来啊,这张古代火凰碑拓片,本王找了许久,没想到今日能得到。吩咐下去,今日本王在月亮湖设宴款待黄老板伉俪!”
姜月竹再次带上面纱,姬承禝会意,朗声道:“那黄某就却之不恭了,多谢王爷设宴!”
华灯初上,姬承禝换了一身更奢侈的商人服饰,带着身着嘉兰贵妇华服的姜月竹,二人珠光宝气的来到月亮湖,像极了暴发户商人。
白天见过的那位侍女,将二人引上楼船,古迦楼已经在船上等着了。见二人到来,当即下令开船。
楼船缓缓离开码头,向湖心驶去。与此同时,楼船上的乐伎,打起了手鼓,弹起了琵琶,舞伎则跳起胡旋舞。身着鲜艳纱裙的侍女们,端来了各种美食和美酒。
一时间,楼船上一派歌舞升平。
直到楼船远远离开岸边,古迦楼才对姜月竹道:“王府里有很多王兄和国师安排的眼线。这艘船是我的产业,这上面的歌舞伎,都是我让人从波若蒂国弄来的歌舞伎,管船的人都是信得过的。王兄嫌弃这楼船太过纸醉金迷,放松了警惕。这些年,也只有这里是我能够控制的地方。”
接着,古迦楼道:“姑母的离世让父王很受打击,自此不再碰火凰鎏金枪,说是一拿起来,便会想起幼时与姑母一道学武的场景。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常在父王寝宫里见到。后来便不见了。我还以为是遗失了,没想到父王将它送给了表兄。”
姜月竹一个魂穿的灵魂,对素未谋面的姜伯仁并没有多少感情,连原主对这位父亲的印象都很模糊。见古迦楼感伤,便道:“若表叔想要拿回先王的遗物,月竹并无二话。”
古迦楼却摆手道:“不不不,既然父王将它送给了表兄,那便是表兄的东西!更何况……”
他惨然一笑,伸手摸了摸已经肌肉萎缩,瘦成一根棍的腿,道:“我一个废人,要这铁棒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