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伯到达雁门关后,第一件事就是加强城防。
把所有通往关内的通道全部拆掉。
城门堵死,设箭塔挖壕沟。
收集关内所有的物资,多布滚木擂石,火油全部集中。
因为箭矢不够,只能用削尖的木枝代替。
把粪水煮开,木枝浸泡在里面,射中后基本没救。
这是一种阴毒的打法。
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不是谁都能受的了把粪水煮开的味道。
可并州狼骑们没有一点怨言。
他们知道敌众我寡。
双方兵力相差太过于悬殊,想要阻止匈奴逃走,必须不惜一切。
人们自发组织,不需要督军。
各种工作都是抢着去干。
大家没日没夜的干活,补给不够,就自发不吃东西。
把口粮省下来,希望能坚持更久一点。
甚至最后溥伯不得不组织人盯着大家吃饭休息。
一个多月的时间。
雁门关内侧,硬生生的加高了三丈多。
城墙布满尖刺,所有的通路被毁。
稍微靠近城关的地方,都被火烧干净,丁点物资都没有留下。
没有云梯等攻城的器械。
匈奴人想要破关,除非是能插上翅膀飞起来。
于夫罗来到雁门关,眼前一黑,几乎绝望。
这时,一个手下过来,拉下兜帽,正是不知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张举。
“大单于,当今之计唯有挖土填城。”
“我知道你想杀我,可等江南追杀上来,我们谁都活不了。”
张举原本想坐收渔利。
可没想到江南杀的实在太猛,八十万匈奴硬是挡不住。
见江南十七万人居然分成二十八路。
嗤笑他不懂兵法。
暗中设伏,带着三万人半路截杀。
却被江南一个冲锋就杀散了,甚至都没发现自己被伏击。
只以为是遇到小股匈奴,随便就给打发了。
也因此,张举才侥幸逃得一命。
知道江南厉害之后,不敢再有丝毫侥幸,换了一身衣服混到匈奴中。
于夫罗到处找他,竟然不知道张举就在自己身边。
直到雁门关。
被堵在这里出不去才露头。
“张举,等回到草原,我再跟你算账。”
于夫罗狠狠盯着了许久。
最终还是咬牙,按下了砍他的冲动。
匈奴人不擅长攻城,现在正是用他的时候,还真不敢杀。
“大单于英明!”
张举笑道,他敢站出来就是料定不会有事。
等回到草原,不定谁杀谁呢。
他虽然投靠了匈奴。
骨子里却看不起这群棒槌。
不通兵法,除了仗着骑兵之厉还会什么?
如果是他手握八十万匈奴大军,别说区区并州,就是马踏中原又有何难!
两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
却形势所迫,不得不暂时合作。
在张举的指挥下。
匈奴人用羊皮装土,快马来到城下,丢掉就走。
城上箭如飞蝗,丢下一具具尸体。
可这些都在张举的算计之内。
尸体和土混在一起,很快就堆起一个小土坡。
甚至包括丢下的滚木擂石。
于夫罗知道自己被算计,却没有办法,想要过雁门关只能用命去填。
第一天,匈奴就死伤上万人,土丘堆了三米多高。
城中的溥伯发现不对。
半夜带人偷偷挖开城门出来,想毁掉土坡,却正中张举算计。
双方混战半夜。
溥伯死战,才没有被夺走城门。
出城的三千人只回来八百,再也不敢开门。
第二天。
原来越多的匈奴人逃到这里。
人数增加到五万。
一些受伤的士兵和战马,被直接拉到城下填土。
当天夜里,已经勉强可以够到城墙。
双方又是一场大战。
直到天亮于夫罗才收兵,整个土坡都被血染红了,到处都是尸体。
可随着溃兵到来。
他手下的人马反而增加到七万多。
并且得到消息。
江南的追兵再有一天就到。
“我八十万大军南下,却几乎被杀光了,你说他只是个孩子?”
于夫罗眼睛都红了。
拉着张举的衣领,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
如果不是听信了张举,过于轻敌,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大单于,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也听到了,再有一天江南就到了,今天再不冲出去就全完了。”
张举神色平静。
反正死的都是匈奴人,关他什么事。
死再多都不心疼。
大不了回到草原后去投靠鲜卑。
到时大军南下,抢了匈奴的地盘,还是大功一件。
后面还有十多万溃军。
一旦等江南杀完了,可就轮到他们了。
就算于夫罗再蠢,也能分清轻重,他现在一点都不着急。
“你给我等着。”
于夫罗重重的推了张举一把。
只能下令继续攻城。
他本想等等后面的溃兵,都集合到一起再走。
可张举显然不会同意。
这些溃兵,就是用来拖住江南的。
等他们来了。
江南也就来了,到时候想走可就晚了。
他也不想听张举的。
可事实证明不听不行,不然连眼前的雁门关都过不去。
张举的计策,虽然死了很多人。
可起码还有希望。
总不能真的骑着马去撞城墙。
两人相处已经好几年,有些话不说也明白。
只一个眼神。
于夫罗就知道不用开口,不然也只会惹来嘲笑。
后方。
颜良浑身是血的来到江南面前。
抹一把脸,喘着粗气,“将军,大军奔袭多日,已经疲累不堪。”
“再打下去恐怕死伤太大。”
他手下都是步卒,追着匈奴骑兵跑了这么久,腿都细了。
虽然确实杀的过瘾。
可身为将领,也得考虑体恤下属。
将士们差不多到极限了,必须得休整才能再战。
“你手下累,我手下就不累了?”
“你知不知道,就在前面的雁门关,只有一万人防守。”
“我们晚去一天,匈奴就可能破关而走。”
“这个责任你承担的起么?”
江南罕见的没发脾气,戳了戳面前的地图。
并州一战,是他有生以来打的最累的。
以前只要冲阵。
斩了敌将招降就行,简单粗暴。
可这一次,他要的不是打败匈奴,还要全歼敌军。
这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一路过来,以他的力气都杀到手软,更别说那些手下。
最近,典韦、许褚都罕见的老实了。
每天下了战场就原地休息,要么就拎着酒水去救人。
每个人都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