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色还未彻底亮开，整个皇都城内已经锣鼓喧天、人山人海、鞭炮齐鸣。
平日里都没啥人气的戚家，此刻家门口已经完全淤堵，哪怕是小孩童也难以挤进挤出。
今日，是唐国太子爷萧道奇大婚的日子，繁华的车队里随便看一车马，都是金丝和蜀锦交织而成，名贵又大气。
唐国有唐国的习俗，哪怕是太子，这一点倒也和百姓大婚类似。
一早来到戚家，便默默等候着正在梳妆打扮的戚雨儿，给戚雨儿打扮的，则是她的母亲。
母女两人，脸上掺杂着丝丝喜悦，但又不算太明显，有时候，还有点忧心忡忡。
“今日起啊，你可就是唐国的太子妃了，以后……所言所行切记要多加思考。有时候这看起来是我们戚家飞黄腾达的机会，其实……也藏匿着危机。”
听着母亲嘱咐，戚雨儿以微弱且不大的话语声说道：“母亲，这些孩儿都知道。孩儿以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毕竟……大臣里面还有父亲和大哥。若是因为我的原因影响了大哥的仕途，那便是我的问题了。”
“咱们戚家就只有你和你大哥两个孩子，在皇宫那种环境下，该照应就照应一下，不该做的事别做……”
“……”
两人于房中，又是叮嘱又是闲聊，话比往常多出不少。
明明只是嫁进太子府，几步之遥，却又因为身份，十万八千里。
这种交谈的机会，或许……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太子在戚家接亲，陈阳则早早就在太子府迎宾休息处等着了。别看是太子大婚，他硬是不知道自己是太子老师一样。哈欠连天，关键……他身边还站着穿着正式的皇帝和皇后……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今日，他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辈分和皇帝一样高。
甚至还觉得就自己敢站在皇帝身边，其他官员躲远远的实在太怂了。
“陛下，太子什么时候回来啊？为何我们也要起个大早？”
萧鹰扬看了陈阳一眼，哈哈一笑，“习俗如此！习俗如此！说起来，陈阳对我们唐国的很多习俗都不怎么了解。怕是你以前生活的国度，和我们很有区别吧？”
“额……”
陈阳不言。
好端端的，咋还能聊到这种话题。
不过，当真有区别是真的。
“陛下，其实我有一个小小的疑惑。今日……怎么感觉各位大臣都有意躲闪我？我实在没招，才只能站在陛下身边。”
话题一转，萧鹰扬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笑着回道：“今日你同朕辈分一样，寻常大臣，谁敢往你身边凑合？”
“啊！这！”
陈阳惊呆了。
没想到太子成婚，竟然还能提高自己一天的身份辈分。
难怪大臣们不敢和自己说话。
好吧。
不说就不说，拉着陛下也一样。
嘟～～嘟～～
正在陈阳准备说话的时候，耳边立马响起了号角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而且听不出调子变化，就只是单纯吹个响听。
声音响起，一直吵吵嚷嚷的大臣们立马安静下来，就连皇后皇帝也面色郑重了几分，朝前走了几步。
见状，陈阳只好压低嗓音呼喊，“陛下，什么个情况啊？臣搞不懂啊。”
萧鹰扬微微回首，“你呀，站那就行了。”说着，又有意提醒了一下，“待会儿，可是得上礼的时候，太师朝中威望甚高，可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这还是皇帝吗？
陈阳都快哭了。
群臣止言，全场无声。
原来，是穿着郎君服饰的萧道奇正挽着头披红纱的戚雨儿的小手一步，一步朝着萧鹰扬和皇后面前走着。在他们身后不远，跟着的，是戚元同他的妻子。
跟在最后面的，看着像一位文质彬彬的大儒，他今日的角色，应该是类似于司仪一类。
“父皇，母后。”
萧道奇两人在萧鹰扬连同皇后面前停下，开始了这个时代的结婚流程。
陈阳原本还觉得自己这次学习惊讶的，可后来转头一想，好像一切又是那么不科学。
自己本男家，家中还就只有自己一人。
怎么看怎么学，流程和这也不一样啊。
这不是完全白扯嘛。
流程繁琐多礼，朝中大臣们看得津津有味，可陈阳是一点也看不进去。
一直到流程完全结束，进入宽敞的殿内，重头戏总算开始了。
一大臣乐呵站了出来，手捧一枚精致的……琉璃珠宝，“此珠名为琉璃转运珠，是下官送给殿下的礼物。”
大臣手中的琉璃珠宝比起一般琉璃的确要精致许多，晶莹剔透，杂质不多。
应该是庄园改良炼制技术后，烧锻出来的第二代琉璃。
虽说比第一代精致许多，但和后世的玻璃比起来，差距还是很明显。
不过，放到这时代的大臣们眼中，简直就是宝贝中的宝贝，一个个眼里恨不得露出金光。
“没想到虞不知这个老狗竟然搞来了如此价值连城的琉璃宝珠，这让我准备的琉璃首饰套怎么出得了手？”
“虞不知小小虞家，竟然能买得起如此重宝，为何……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
那些氏族大家的大臣们窃窃私语，难掩脸上的不悦。
堂堂他们的财力，今日若是被小氏族给压制了，那……他们的脸面何在？
“好一个转运琉璃珠！”从大臣手中接过，萧鹰扬脸上一笑，却也只是脸上笑笑而已。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后面的人滔滔不绝都开始献媚自己的宝物。
表面上是太子大婚，实则……是讨好皇帝。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
看着大臣们一个接一个送礼。
余下的人不知道是礼物拿不出手，还是都在压轴。
百官此时差不多已经有九十余人送出宝物，还没送的，也就那几人而已。
眼看气氛对臣子们即将尴尬，早些时日丢了不少颜面的离别流谄媚一笑，手里捧着一个小盒，走到萧道奇和萧鹰扬身前。
“殿下，陛下。”
先问候一句，而后慢慢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只是一尊玉像，却是一尊求子的玉像。
见状，大臣们瞬间明白过来了。
此礼看似不重，却比刚刚任何人送出的礼物都要贵重很多。
这家伙……是摸着了皇帝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