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光大禅师耗费数十年布置的九龙大阵，上引天灵，下启龙脉，最终汇聚成一道仿佛可以灭世的龙卷，何等可怕？
所有人都认为林凡死定了，只要是血肉之躯，就不可能是那样的天地伟力中活下来！
可是这一刻他们看到了什么？
林凡从浩荡烟尘中走出，背负双手，悠然下山，眼中青芒闪耀，没有刻意散发什么气场、给人的感觉，却是高处天外。
所有人都张大嘴巴。
他们都觉得——这个男人虽说不是神明，却以血肉之躯比肩神明。
“林施主……我师上慧下光大禅师在哪儿？”
两个中年和尚冲了上去，将林凡拦住。
两人都是慧光的亲传弟子，一个叫妙土，一个叫妙火，修为虽说不如妙风这个衣钵传人，却也不差多少，都入了三境，不弱武道宗师。
因为担心师父安危，两人焦躁之下，直接喝问林凡。
林凡微微皱眉，运转神念，瞪向这两个和尚。
双瞳之中，金芒暴涨。
妙土和妙火，刹那之间、如遭雷击，身体猛地趔趄，竟都一屁股跌坐在地，嘴角更是溢出鲜血。
在场超凡者们，看着这一幕，纷纷骇然。
妙土和妙火，可都是三境强者啊，在场几百个超凡者，最顶尖的也是这等修为。
却承受不住林北冥一个眼神？
那他们在林北冥面前，岂不都是蝼蚁，心念一动便可灭杀？
都知道跟这位林天人的差距很大，却也没想到能大到这种程度。
想到这里，在场所有超凡者，看着林凡的眼神，都满是敬畏。
这便是修行界亘古以来的法则——强者为尊！
“林天人，贫僧……贫僧担心吾师安危，语气冲了些，请……请您见谅。”
“林天人，贫僧错了，再……再不敢了。”
两个和尚拎清楚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后，卑躬屈膝、连忙道歉。
林凡哼了一声，淡淡说道：“你们的师父……已经死了。”
“师父，师父啊——”
“方丈……方丈圆寂了！”
此话一出，妙土和妙火都是嚎啕大哭，其他和尚也是满脸悲戚、泪流不止。
“上去给他收尸吧。”
林凡最后说了一句，不再理会这群和尚，继续往下走。
在他身后，一众和尚看着林凡的眼神，都是恨意。
他们认为慧光是被林凡杀的，倒是错了，其实慧光是死在阵法反噬之下。
九龙大阵堪比神境一击，慧光根本驾驭不了，强行驱动，很快就被反噬而死。
不过林凡也懒得多说什么。
他这一生，顺逆由心，又何须跟这群凡夫俗子解释？
林凡很快走到了山腰观景台，幽寂淡漠的目光，射在李家众人身上。
李修竹吓得嗷嗷大叫，一屁股跌坐在地。
李兰蔻也好不了多少，身躯发抖，俏脸煞白。
便是颇有枭雄心性的李龙图、浑身也是不由一颤。
他深吸了口气，倒是很快冷静下来，眯着眼道：
“林凡……实在没想到，连慧光大禅师的九龙大阵，都杀不死你。当世超凡界，你怕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不过要掀翻我李家，怕还不够。”
林凡雍容一笑：“李先生很自信啊，你还有制衡我的手段？你可知道，此时此刻，你李家所有人的生死，都握在我的手中。”
“那可未必——”
李龙图也是冷笑起来。
“小子，我有必要提醒你，超凡者为所欲为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你即便是当世第一人，未必还敢跟国家对着干？”
“那肯定是不能的，不过我为什么要跟国家对着干？”
“你若杀我这对儿女，我李家有那个能量，让你彻底站在国家对立面。”
“是么？”看来除了灵隐寺的慧光大禅师，李先生还准备了底牌？”
“林天人，我李家别的不多，底牌肯定不缺的。”
两人对话到这里，李龙图自信满满的拍了拍手。
便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到林凡面前，毫不畏惧的跟他对视。
“年轻人，我叫刘建明，乃是杭州警备区师长——”
他先跟林凡亮了证件，接着说道：
“国家对你们这些超凡者是什么态度，想必你是知道的。你们超凡者之间，打生打死，国家不会管。但要对普通人下手，那是国家绝对不允许的。”
他指着李修竹和李兰蔻。
“李公子和李小姐都是普通人。你要敢杀他们，哪怕你是所谓的林天人，我也要将你绳之以法。”
林凡听了他这番话，倒是浅笑起来，笑容温润，如西子湖上缓缓吹过的风。
刘建明怒道：“小子，你笑什么？”
什么狗屁天人，他刘大师长才不放在眼里。
把军中那些大杀器拎出来，眼前这个所谓的天人，干得过哪个？
现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绝对不可能存在能跟军队抗衡的个人！
在军队面前，小子即便是神境，也得老实把尾巴夹起来！
“刘师长对吧。也就是说，我只要杀了李修竹和李兰蔻，就别想在华夏待下去了？”
“小子，你甚至都走不出华夏。”
“看来我今天必须低这个头了……”
对话到这里，林凡喟然叹了口气，接着双目低垂，一言不发。
这个样子，在其他人看来便是怂了。
想来也是，而今这个时代，谁敢跟国家武力抗衡？
别说林凡不能，便是百年前的巅峰神境、一代剑神萧南天还活着，怕也没这个胆子。
“刘师长说的不错啊，属于我们这些超凡者的时代，其实早就过去了。”
“是啊……即便是林北冥这样的降世天人，在国家武力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这就是权势的可怕啊，李家传承千年，关系网何等庞大，绝对不是林天人单枪匹马能够撼动的……”
在场超凡者们，都摇头叹息起来，有种已经被时代抛弃的感觉。
曾经的冷兵器时代，超凡者确实是高高在上的，最顶尖的存在，甚至可以踩踏皇权。
譬如满清十帝中皇权最鼎盛的雍正帝，便被一个叫吕四娘的修行者割了脑袋。
但是现在这个时代，经过三次工业革命后，科技已经非常发达，军中各种大杀器层出不穷、更新迭代，威力已是普通人难以想象。
像林天人跟慧光大禅师这一战，已经是修行界近三十年最高端的一场战斗，但是造成的破坏力，也就相当于几十吨炸药，还比不过一枚常规导弹。
这便是时代的大潮、天地之大势。科技取代了超凡，科学杀死了神明。
“哈哈哈，我就说嘛，这小子不敢杀我，他凭什么敢杀我？哈哈哈——”
见林凡“怂”了，李修竹开始大笑。
“这小子……什么狗屁天人，也不过如此……”
李兰蔻也跟着冷笑，看着林凡的眼神满是轻蔑。
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她李大小姐就是用这种眼神看林凡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认为林凡已经屈服在了权势之下。
再下一刻，李修竹的嚣张笑声，却是戛止。
他看向林凡，表情错愕。
肯定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因为气管被鲜血堵住了。
接着他脖颈处出现一条白痕，从里面缓缓浸出几滴鲜红液体。
倏然白痕张开，变成一条罅缝，血雾便撒欢也似的喷溅。
最后脑袋直接脖颈处分离，啪得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动，就那么滚到林凡面前，眼睛都还在眨巴，里面满是错愕和震惊，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他堂堂李家大少，千金之子，天潢贵胄……他怎么能死呢，林凡怎么就敢杀他呢？
然而再怎么不甘心，李大少还是就这么死了，随着血液不断地从颅腔中涌出，大脑最后一点意识、也就这么无可阻挡的消逝了。
看着这一幕，李兰蔻尖叫起来，声音响彻整座飞来峰，像极了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母耗子。
李大小姐叫这么大声，除了李修竹的死，还因为李修竹的血——喷了她一脸。
其他人的表情也非常错愕。
都没想到林凡说动手就动手，毫无征兆就切下了李修竹的脑袋。
这哪儿是狠人啊，这他妈是狼灭！
李龙图和刘师长，也都张大嘴巴，如中石化咒语。
不应该啊，没道理啊。
林凡为什么敢杀李修竹，他凭什么敢杀李修竹？
“你吵到我了。”
在场这么多人，反倒是动手杀人的林凡，唯一没有情绪起伏。
他先是白了李兰蔻一眼，接着又是一道无形气劲闪现，于是李兰蔻脑袋也跟着掉了。
接着林凡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黑布，麻溜地把李修竹和李兰蔻的脑袋包了起来，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李龙图和刘师长等人。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仿佛迎来了熵增极限后的永恒热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