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老夫人哪怕心里已经涌上了一股很绝望的念头，依然心存侥幸地，颤抖着问了一句。
一阵白色的烟雾从远处飘了过来，伴随着春日还有寒意的风，站在门外的那群人都能够动弹了。
陆柯诚震惊，失望，心痛和难过，各种目光落在老夫人的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在男鬼和老夫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这里了。”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快一些，然而就算再怎么压着情绪，眼眶还是有些红。
赵熙扯了扯陆柯诚的衣袖，轻声地说道，“夫君，现在知道结果了也挺好的，至少弄清楚了老夫人那么厌恶大房的原因。”
陆柯诚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开口说道，“我以前就很难过，总觉得娘对我太过严厉了，看我的眼神也经常是带着怨恨的，从来没有看二弟和三弟的温柔怜爱，那时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
“我那么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建功立业，就想着有一天娘能看到，其实我真的很能干，能够做娘的依靠。然而不管我怎么升官，怎么立功，娘都一如既往地厌恶我，让我心灰意冷。”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直到今天，若不是稀里糊涂地来到这里，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吧。”
“我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所以你才会对我恨之入骨，不管我做得多好，我有多孝顺，多有出息，你都不会看到。”
赵熙挽着陆柯诚的手笔，温柔地说道，“夫君，别难过了，老夫人不心疼你，我心疼你。你不是她的儿子，那她也不是你的母亲，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夫人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将所有的恐惧压了下去，“老大，事情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忽然闹鬼我吓坏了，才会语无伦次，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
陆柯诚挺直了腰杆，很平静地开口，“你就别再辩解了，我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我不是你的儿子，我的亲生母亲是我爹的结发妻子。你是继室，是二弟和三弟的母亲。”
“你也别把我当成傻子的，我以后不会再为你伤心难过了。老夫人，你好自为之。”
老夫人又生气又害怕，想到了什么，率先指责他起来，“我想明白了，今晚上闹鬼是假，你故意算计我说出陈年往事的秘密才是。陆柯诚，你真的很厉害，很懂得玩心眼啊。”
陆柯诚之前的心痛难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漠疏离，“你错了，没人能算计得了你，是你自己藏不住秘密，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爹的魂魄回来找你算账，就是因为你这些年做得太过分了。”
赵熙也在旁边义愤填膺地说道，“老夫人，苛待别人的儿子有意思吗？现在侯府那么显赫，都是柯城在战场上厮杀得到的，你凭什么一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柯城的付出，一面对他充满了怨恨责怪？”
老夫人才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她胡搅蛮缠了起来，“别不承认，是你们大房两口子在装神弄鬼，是你们诓骗我说出陈年的秘密来，你们简直太狡诈，太无理取闹了。”
“陆柯诚，我会到皇上面前去告你，你不尊敬嫡母，你故意刁难我，侮辱我，我让皇上撤了你的爵位。”
赵熙被厚颜无耻的老妖婆直接气笑了，忍不住说道，“老夫人，你不要弄错了，我们和二房，三房的人同时稀里糊涂地到你的房门口的。”
“闹鬼的事情是我们能操控的吗？那个男鬼从窗户飞出去，我们都看到了，我们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吗？还不是你作恶多端，才会让爹就算死了，都不放心，还要回来教训敲打你一番。”
老夫人继续撒泼胡搅蛮缠，“我不会相信你们的鬼话，一定是你们算计我。”
陆展鹏和陆展扬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来，他们之前猜测陆柯诚不是母亲的儿子，但母亲从来不承认，谁也没想到，却是在清明节的晚上，吐露了这么大的秘密。
“老二，老三，你们听到我说了什么话了吗？我什么都没说对不对。”
陆展鹏和陆展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为难得很。
赵熙索性不跟她再演戏了，“老夫人，究竟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数，我们也都清楚了。爹看不下去了，才会从阴曹地府里跑回来警告你。你继续将府里闹得乌烟瘴气吧，我想哪天爹忍不了了，还是会回来教训你的。”
陆柯诚看老夫人的眼神已经像是一个陌生人，“我以后不会再对你言听计从，我也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老夫人，你好自为之。”
“熙儿，我们走。我爹娘都死了，以后我就只有你和孩子们了。”
赵熙握紧了丈夫的手，声音很温柔，也很能安抚人心，“没关系的，夫君，我也能给你一个温暖又充满爱的家。现在发现这个秘密也挺好的，能让夫君你死心，不再奢望一些不该有的亲情。”
老夫人心里烦乱得很，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让她忍不住害怕了起来。
“陆柯诚，你给我站住！就算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又如何，从礼法上来说，我依然是你的母亲，你必须要孝顺我，要听我的话。”
“你若是敢为难你二弟和三弟，为难我，就算闹得鱼死网破，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让你的妻儿好过。”
这恶毒的老妖婆直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彻底惹怒了陆柯诚。
他转过身来，冷声说道，“你知道爹在临终之前给了我什么吗？一封休书，爹说了，若是你欺负我太狠了，我坚持不下去了，就把休书拿出来，让你滚蛋。”
“老夫人，你别逼我把休书递到皇上的面前，把家丑闹大，毕竟闹大了，对二弟和三弟都不好。”
这番话，就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到了老夫人的身上，她再次冷得快要冻僵了，“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的，陆峥嵘那个老头子怎么敢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