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微笑着与他握手，虽然还在腹诽莉莉安心大，不过还是赞同她又一次独辟蹊径。
莉莉安在意国的代理经销商，不是传统的百货店专柜代理，而是意国最大的高端连锁美发沙龙。
“尤利安对你赞不绝口，年纪轻轻就能在米兰时装周占有一席之地。”小安德鲁上下打量着莉莉安开口说道，露出一口白牙。
“哪里，时装周最不缺的就是像我这样逐梦的年轻人。”莉莉安礼貌地回道。
安德鲁口中的尤利安是沙龙的发型总监，他的团队已经多次与莉莉安的工作室合作过了。
林允坐在边上看他们商业互吹，心却不住地往下沉。
小安德鲁在提到发型总监尤利安的时候，眼神有点飘，笑意也未达眼底，好像他对尤利安的评价并不真的认同。
怪不得穿着运动衣过来，怕不是心里多半已经是把这个案子给否了。
果然，小安德鲁开口道：“我刚毕业不久，父亲是让我先来这里历练历练。”
言外之意，他在这里呆不长，家族的沙龙美发连锁算不上是他的起点，也不会是他的终点。
正说着，秘书端进来三杯意式咖啡，林允拿起杯子轻轻搅拌着，静待下文。
小安德鲁说道：“莉莉安小姐，我私下以为您的产品十分有趣，和你本人一样，只是它们可能并不适合我们沙龙，我们之前并没有售卖这类产品的先例。”
小安德鲁看起来漫不经心，可言谈间那种从小养成的贵族的优越感瞬间就显露无遗。
他尊重尤利安的专业，可作为一个钢铁直男，心里对时尚业的娘里娘气还是存了几分轻视的。
莉莉安微微皱眉道：“你们沙龙有做美甲的专柜，既然可以出售美甲的配饰，为什么不能出售我的假睫毛呢？”
“那不一样…美甲首先是一种服务。”
“你们沙龙不也给顾客化妆吗？”
眼看着两人要开始争辩，林允忙说道：“小安德鲁先生，请允许我打断一下。”
林允前倾了些身子，小安德鲁这才注意到她。
和他印象中的我东方美人不同，林允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圆圆的大眼睛。
之前因为莉莉安吸引了他的大部分注意，虽然莉莉安介绍林允是她的拍档，可在他看来，林允不过是莉莉安的助手。
“小安德鲁先生，据我所知，您的家族中有不少产业，为什么您的父亲没有让你去工厂，也没让你去酒庄，却让你来沙龙里历练呢？”
小安德鲁怔了一下，林允的话问到了他的痛脚，对于来沙龙当经理这件事，当初他也不是没和父亲呛过声。
“时尚是属于年轻人的行业，就连老佛爷都不会轻易否定旗下年轻设计师的创意，安德鲁先生是不是应该给我们点时间把故事讲完？”
林允一眼望进了对方的眼底。
小安德鲁一怔，故作大方地往椅背上一靠，做了个请的手势。
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林允点开一幅照片，说道：“这是莉莉安去年为凯西的演唱会做的一组造型，其中就用了点缀了凤尾蝴蝶的假睫毛，累计点赞已经达到384万。”
“这就是我觉得你们的假睫毛问题所在，”小安德鲁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有点急躁地打断道，“它太夸张，适合舞台，不适合日常。”
林允给莉莉安一个眼神，莉莉安立刻会意将她的样品拿过来。
莉莉安设计的日常系列自然没有舞台版的那么夸张，每件样品下面都附了上妆后的照片。
然而林允并没有路演介绍产品，而是打开了一个网页：“莉莉安这次设计的蝴蝶系列和夜光系列已经赶在感恩节前，在m国的网络上销售了，这是最新的销售数据。”
小安德鲁坐正一把接过林允的平板电脑认真查看起来。
莉莉安的名媛客户群主要在m国，所以在m国她选择直接在网上销售。
意国她势单力薄，选择拥有高端美发沙龙的安德鲁家族作代理，更多的是为了营销。
小安德鲁在浏览完数据后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抬眼看向林允。
林允突然将身后的长辫子往身前一拨，甜甜地笑道：“小安德鲁先生，敢于创新而不是墨守成规才能更好地向你的家族证明你的领导力，不是吗？”
莉莉安在边上看得一瞬不瞬，允允也是拼啊啊啊，这电力小安德鲁先生怕是挡不住啊。
双方又商谈了一些细节，终于在夕阳西下前，小安德鲁先生拍板同意了合作，具体合同还要等法务部审核。
临走前，小安德鲁先生郑重地将两人送到门口，为自己今日的草率道了歉。
主要是他的一身行头确实有违绅士风度，归根到底是他对家族的安排心里有抵触。
真的看到了莉莉安的销售数据，他虽然不懂时尚，可也明确感知到这股时尚风潮迟早会刮到欧洲来。
到时候如果让他父亲知道他曾经错失良机，一定会对他很失望的。
林允大方地与他握手：“期待与您的再次合作。”
经过这次会谈，小安德鲁应该会重新审视高端美发沙龙在家族产业里的地位，还有他父亲对他的期望。
林允和莉莉安一上车，莉莉安就忍不住兴奋地说道：
“允允，你有没有发现安德鲁先生看到你直接晕了，你说什么都对的”
“！”她的谈判资料都是白准备的吗？
“喏，就是这种。”
“？”
“他们见惯了热情奔放的女郎，对你这种内敛甚至带有一丝丝羞涩的东方美最是倾慕。”
她哪里羞涩了，是被莉莉安气的无语好吗？
“是不是在你们时尚人士眼里，所有一切都归功于charisma魅力？”林允吐槽道。
“不是吗？要不怎么挣钱呢？”莉莉安见林允瞪得圆圆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自己的爆炸头：“你…是什么时候准备这些资料的？”
“就在你给我做造型、化妆的时候，简单查了一下他们家族的资料，时间太短我也只是浏览了个大概。至于销售数据，是我问阿姨要的。”林允答道。
“撒！”莉莉安颤抖着手指着林允，“你连我妈都联系上了？！”
“我本来就有阿姨的联系方式啊。”林允眨眨眼。
“允允，要不是你，我今天一定弄砸了。”莉莉安叹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
“想什么呢你，真正说服安德鲁先生的，是你在m国爆表的销售数据好吧？就算谈不拢，损失的也是他。”
“是吧，也是我实力过人。”莉莉安emo不超过一秒。
林允暗暗思忖，只是错过了这一波，很快就会有其他品牌推出同质的产品，莉莉安就会失去一次拓展欧洲市场的大好机会。
能够搭上安德鲁家族这条线，以后她在欧洲的发展会顺畅很多。
车厢里陷入沉默，莉莉安也在低头沉思，林允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没有之一。
虽然她总是抱怨范裔臣占据了林允太多时间，可是这么多年来，林允仍是那个给她支持最多的人。
半夜三更听她诉苦，东奔西跑陪她审查供应商。
她妈妈状态不稳定的时候，有一阵子她的紧急联系人一直是林允，即便林允身在千里之外，她也知道她会第一个赶过来。
正因为了解，所以莉莉安从来没有和林允提过要她来她的公司工作。
“来吧，允允，和我一起建立属于我们的时尚王国吧！”
虽然这样的画面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可她知道林允志不在此。
只希望自己能够足够强大到像林允支持她一样，有一天可以成为林允的依靠。
“允允，你过去也是这样帮范裔臣的吗？”莉莉安道。
林允心头闪过一丝刺痛，随后她故作镇定地道：“他心可没你这么大。”
“额，都离婚了要不要这么护短？”
“我只是实事求是！”林允暗道，如果范裔臣真是莉莉安这般大大咧咧的艺术家性格，他们的日子是不是就不会过不下去了。
“嘤嘤嘤，夸人家的时候说我天赋过人，一转眼就嫌我笨。”
林允假装嗔道：“大小姐，我拜托你也长点心吧，以后可不是单纯的造型工作室了。你不是要建立时尚王国吗？商科有空也学一点，财报什么总要会看吧？”
莉莉安一看林允来真的，正儿八经地和她妈一样给她念紧箍咒了，忙双手合十：“师傅，饶了徒儿吧。”
林允“扑哧”一声笑道：“你这泼猴，还不快去化缘。”
车子在路边停下，莉莉安扬了扬手中的美发沙龙vip卡，当然是去为今晚的c家大秀化缘了～
一个半小时后，林允坐在沙龙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梳着齐耳短发的自己，心里有种冰雪融化的感觉。
她原来就一直留着披肩短发，范裔臣喜欢长发，才慢慢留起来。
莉莉安放下手里的时尚杂志合集，走到她身后，双手放在她肩上：“我就说还是短发适合你。”
“像你这样五官精致，短发更能突出你的大眼睛。要我说，只有那些脸不行的，才要靠长发弥补。”
“……”林允自己也很满意，她有些期待地问道，“莉莉安，晚上我们就这样去？”
莉莉安打了个响指：“跟姐走。”
林允今晚的造型是无袖一字领贴身剪裁的小黑裙，配上一长一短两串相互交叠的珍珠和水晶项链，项链上还点缀了一些可爱的宝可梦小挂件，脚踩一双湖蓝色缎面高跟鞋。
“莉莉安，会不会有点像…”林允望着镜中的自己。
“赫本？”
这就是她今天突如其来的灵感。允允眼睛大而灵动，配上短发和小黑裙，可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赫本在做演员前也是名专业的芭蕾舞舞者呢。”
优美的气质体态和身体线条从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
莉莉安将助手送来的一件c家樱粉色格纹外套披在林允身上。
唇妆，她没有用惯常的配小黑裙的大红唇，而是给林允点了粉红色的果冻唇。
林允五官立体，不用太多修饰，只给她将眉峰勾粗了些，瞬间便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干练气势。
取了粉色的眼影盘，顺手给林允化了个桃花妆。这个妆容不好驾驭，莉莉安化起来却得心应手，毕竟她是做化妆师起家的。
她围着林允转了一圈：“复古又时髦，活泼灵动。”
c家和其他几家大牌一样，经典和老气有时只有一线之隔，需要造型师小心地把握其中的分寸。
林允再打量莉莉安，她换了一身孔雀绿的天鹅绒西装，别了个小黄鸭胸针，脚踩黑白波点松糕鞋。
爆炸头被她重新拉直染黑，梳一半留一半作了小丸子头在脑后。
老天爷赏饭吃，给了莉莉安一张可亚可欧的脸，勾了个暗红色眼线，一张脸顿时妖孽起来。
不愧是ins上坐拥千万粉丝的时尚博主，自己也是颜值爆表，中性风牢牢hold住。
下午林允浏览报表的时候，就惊羡于莉莉安事业之成功。
三天前她身上最大的标签还是sg集团总裁夫人。如果不是三年前突然改变计划，那她现在是不是可以以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和自己的闺蜜并肩而立。
莉莉安见她又走神了，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弯起手臂示意林允挽着她。
“车子来了，允允，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