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从侧门沿着阶梯悄悄地走到谭晶身边，多少听明白了谭晶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火。
谭晶口中提到的丰台长应该是海城电视台的高层。
剧组当初和电视台签订的拍摄地点是a演播厅，可临到要开拍，却被通知要换到小上近一半的c厅。
观众少不说，这点可以用镜头剪辑手法来掩盖。
可c厅的舞台比a厅小了许多，升降台、灯光特效等都差了一截。
但这还不是谭晶最无法忍受的。
a厅在录制的最近超火的选秀综艺，节目开播半个多月，海城电视台也没想到这个节目会大受欢迎，所以现在把所有资源都往上投，理所当然把最大的a厅让给了它。
可问题是给他们的c厅也有一档综艺正在录制，和谭晶交涉的就是这档综艺的制片陆鹤鸣。
电视台为了追求效果，即便是综艺节目有时也要依据台本和流程录好几遍再后期剪辑加工的。
所以谭晶问陆鹤鸣什么时候剧组能来拍摄时，陆鹤鸣回了她“三不”。
不清楚、不知道、不好说。
这让剧组怎么排通告？！
听陆鹤鸣的意思，他们节目组应该有c厅的优先使用权，但具体的拍摄时间也要看嘉宾的行程表。
这就意味着《彩虹》剧组要候着他们的时间来。
那怎么行？
想起剧组有可能因此损失的时间和金钱，谭晶快气疯了。
她努力压住火气，久经战阵的她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崩溃，没路也要趟一条路出来！
和林允点头打了声招呼，就走到一边给刘青山打电话看还有没有资源可以调动。
小康把林允拉到一边小声埋怨道：“你说萧玉这是办的什么事啊？”
萧玉是剧组的外联制片。
林允忽闪着大眼睛问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海城有好几个拍摄地都有室内舞台，为什么鸿和里要选电视台啊，租用这里价格不是更贵吗？”
“你问萧玉啊，她说她和电视台那谁关系好能搞定。那几个拍摄基地也不是不好，就是都在郊区。”
“郊区怎么了？”林允问道。
“当时想着剧组市区郊区两边切换，来回路途颠簸麻烦，还不如在电视台租一个就近更方便。”小康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你知道电视台这两年被冲击的不行，谁也没想到它能突然弄出个节目这么火。”
林允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她的认识多少还是停留在过去，总觉得电视台是牛叉轰轰的甲方。
看来在互联网各大视频网站的冲击下，电视台也只有转变成真正的内容创作者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这有白纸黑字的合同，电视台还能赖账啊？”林允问道。
“赖不赖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就是不把a厅给你，我们拖一天就是浪费一天，时间就是金钱啊。”
“那把这里的戏往后排啊……”
小康看看林允，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样子道：“就算我们现在把后面的戏往前提，也不代表我们接下来就能找到合适的演播室啊。
海城现在力推文化产业，稍微像样点的场地都是要提前半年去谈的，最少也要三个月，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林允看着谭晶在场边打电话的瘦削背影，心里感叹当个制片主任不仅是事无巨细都要过问，还要有强大的心脏和粗壮的神经啊。
谭晶打完电话过来，继续和陆鹤鸣交涉道：“陆制片，你真的不能把你们的通告事先给我吗？”
“谭姐，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们这个节目嘉宾的咖位都不小，就算我同意，首先通告内容随时可能有变化，给了你也有可能会有变数，第二这也违反我们和嘉宾签订的保密协议，大家都是同行，也希望你能谅解。”
屁嘞！
很多嘉宾都会在微博上预告自己要播出的综艺，好多还会提前曝光花絮，什么保密根本就是推脱之词。
而且剧组也只是想对他们节目有个大致的时间预计，好安排自己的拍摄计划，谁会去关心他们的内容啊！
就算真的会涉及，鸿和也可以签保密协议啊。
谭晶心里无数头神兽奔腾而过。
如果这样，就已经超出她这个层面能处理的了。
谭晶夹起她的小包转身离开，才一出演播大厅的大门，小康就忙不迭地向谭晶打听起来：“谭姐，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只能任电视台发落吗？”
谭晶看了小康一眼，空长了几岁，却还没有林允沉得住气。
“那能怎么办？我就算是现在给他发律师函，把他们台长告上法庭，他也不见得能给我现办啊。”
谭晶话是对着小康说，可眼神却看着林允。
林允带关盛去会see-land乐队的事她也听说了，心里掂量着林家这尊大佛到底要不要拜，还是先看刘青山能不能再找找关系。
“林允，让你白跑一趟了。”谭晶说道。
本来谭晶让林允今天来，就是为了让她先熟悉一下接下来的拍摄场地。如果可以，和电视台的副导演学学怎么暖场。
毕竟接下来的几个大场面，秦毅一个人也调度不过来。
没成想最后成了危机攻关的现场教学了。
当然，教不教得成还另说。
林允说：“谭姐，我这方面的经验不多。不过，这个陆制片说的话都是官方的外交辞令，这里的场地是萧老师联系的，她怎么说？”
其实林允想问的是出了这么大事，萧玉这个外联制片怎么没来呢？
谭晶暗叹了一口气，她也觉得，他们多半是被人整了。
这简直是逮到机会往死里整啊，被林允一提醒，她才想起还应该再联系萧玉一下。
三人正沿着电视台的走廊往外走，林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关盛。
“在哪儿呢？”
“我在海城电视台。”林允小声道。
“嗯，我来了。”
？
来哪儿？
林允正在想手机里怎么有回音，就听见边上小康一声惊呼。
“关盛！”
她这才发现从走廊另一端，关盛正朝她们走过来。
他穿了一件m家的初春长风衣，逆光而来、衣袂翩翩如贵公子，光华摄人眼眸。
林允正准备挂了电话迎上前去，就有人一阵风从她身边窜过，凑到关盛面前道：“关老师，你终于到了！欢迎欢迎！”
林允和谭晶面面相觑，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趾高气扬的陆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