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唐珂兰嫁过去就是一品王妃,又是元宁帝第一个儿媳妇。唐家上下与有荣焉,婚事办的热闹异常,前来恭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就连远嫁云南王的康定长公主也在大婚前夕赶至京城,身为大皇子的姑姑自然要在成王府坐镇。
大多宾客兵分两路,一拨去成王府祝贺,一拨去唐家祝贺,等唐珂兰出了门子,再去成王府赴晚宴。明雅和凌瑾就是那个去唐家祝贺的人,她们又不用像送嫁队伍要绕城一圈,因此到的比较早,柏氏便带着她们去拜见康定长公主。
康定长公主虽住在云南之地,但对京城的事情也非全无所知,一手拉着一个赞不绝口,末了指着下方端坐的姑娘道。“这是我小女儿赵青乐,年纪与你们相仿,平日里多来往,我喜欢看你们年轻姑娘玩闹。”
明雅与凌瑾齐刷刷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杏黄襦裙的姑娘笑盈盈起身,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一双丹凤眼高高吊起,眉目如画、秀美大方。
赵青乐打量完二人笑道。“叫我青乐就好。”她声音清脆,极为动听。
陪着赵青乐闲聊会儿,就听说花轿到了,凌瑾坐不住拉着明雅去看拜堂,明雅怕赵青乐一人孤单,又带上了她。三个人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却只看了个尾巴,晚宴的时候还是她们坐一起,康定长公主见了,露出宽慰的笑容。
夜半更深,筵席散去,回程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下着雨,须臾功夫,雨势滂沱,夹杂着雷声,足够骇人。明雅站在廊下出神的盯着房檐,雨水顺着瓦片流下来砸入水洼中,溅起水渍。
明雅莫名的瑟缩了下,柏氏怕她冻着,拉着人进屋里喝热茶,柏氏嫌她住得远,索性留明雅同睡。明雅听外面雷声越来越大,懒得挪动,任由柏氏安排。明雅沐浴洗漱完,插着头发走出来,当她看到柏氏已经铺好了床铺时紧绷的心情逐渐放松。
她一下子跳上床,柏氏惊呼着。“吓死我了,头发怎么湿哒哒的,这样头会疼啊。”
明雅抱着柏氏的胳膊哼哼唧唧道,“娘帮我擦……”
“好,娘帮你。”柏氏接过毛巾,让她躺在腿上,神情温柔的捻起一撮头发慢慢擦拭。见她盯着桌案上雕花紫铜炉出神,不由问道。“今日我看你和青乐郡主玩得挺开心的?”
“嗯,郡主没有架子,落落大方,与我们讲了很多云南的风土人情。但她有意无意的和我们打听太子殿下的事情,虽不明显,但意图不好。”
“你们没说什么吧!”
“当然没有,殿下总说我和凌瑾就和他的妹妹一样,我们心里也敬重他的,有些事该说不该说都明白。所以郡主问的时候我们都拿别的话岔开了,次数多了,她心里也明白我们不愿说,后面就不问了。”明雅垂下眸子,讥讽一笑。“或许这是康定长公主对我们的态度吧。”
“皇家多算计,为了达到目的自己女儿都能舍出去,遑论旁人,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明雅笑着摇头,“不伤心,交朋友贵在交心,我们这帮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彼此什么人都知道。”
“这样的情谊才难得。”柏氏抱怨道,“你爹不在家,我越发想念落儿了。这孩子一出门就撒欢儿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我们。”
“娘,你别着急啊,说不定哥哥哪天就回来了,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呢!”
柏氏宠溺的刮了下明雅的鼻子,嗔道。“就知道哄我,你哥哥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前几天送信来的时候说要随先生去庐山观云霞、做文章,回什么来啊!”
明雅一听,羡慕的不得了,碍于柏氏的气愤,她生生忍下了。
母女两个兴致来了,东拉西扯的聊了大半宿,次日并无要事可做,索性各自休整一番。明雅也难得偷了一天懒鼓捣房里的摆设,她从花园摘了新鲜花朵安插,换掉了旧纱幔和床头的摆件,整整忙活了一下午才满意,但不得不说这样一收拾,屋子里格外亮堂。
明雅来了兴致,连同书桌也一起改换了摆设,正乐不思蜀,便见银盏从外边来说道。“姑娘,青乐郡主命人送了些点心来,说是云南那边的特色糕点,让您尝尝。”
银盏从食盒中取出四个小瓷碟子,是京城不曾见过的点心,明雅尝了块梨膏赞道。“味道不错,明儿你让厨房做几样京城的点心给郡主送去,也给长公主一份。”
“奴婢明白,赶明儿我亲自去送,保证不出差错。”
明雅擦了手,换了新的宣纸,放镇纸的时候,瞥见上面的貔貅,提笔画了只胖胖的小乌龟,然后盯着憨态可掬的乌龟乐不可支。她卷好画,塞进纸筒里,招来金盏道。“你去怀宁王府把这个给傅稳。”
金盏不敢耽搁,立即叫人套马,跑了一趟。
起初傅稳听说明雅给自己送了东西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们认识许多年,她给谁都送过吃的用的,而他只有在过年以及生辰的时候才能收到来自她的贺礼,这平白无故的,倒叫傅稳摸不准明雅什么心思。
傅稳抬头望天,“今日太阳也没从东边落下呀……”
金盏:“……”
世子爷,她可还在呢,你要吐槽,好歹也要等我走了再说呀!
“什么好东西!”傅稳接过纸筒,眉梢微动,似有些没想到。“字画啊?”
“是姑娘亲笔绘就的。”
“哦,那叫本世子好好观赏观赏明大小姐的才气。”傅稳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慢悠悠的抽出纸张。然而打开画卷的那刻,笑容顿时凝固在嘴边,眼皮子忍不住抽动着。“你家姑娘这是……嘲讽我?”
金盏察言观色,果断选择做个哑巴,未等傅稳说什么,她即刻告辞离开。
傅稳无奈的摇头,“得,主仆都是练遁术,撩拨不过就溜之大吉。”
他将纸交给周锐道,“找个师傅装裱起来,明大小姐的字画可要好好珍藏。”
周锐无意间瞥见画中的胖乌龟,憋笑憋得两腿发软,他深怕被傅稳察觉,狠狠掐了把自己才叫声音听起来正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