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放了榜,明落赫然在列,乃是头名,小厮欢喜的回府讨赏。其余学子但凡家中有条件的都派小厮看榜,也有几个自己来了,
其中一个学子就是自己来的,他早已看过榜,虽然榜上有名,却排名靠后,即使如此也欢喜不尽。他也是举人了,殿试不管中不中,都能做官,遂满脸喜气,见明家仆人一溜烟跑了,再看榜上第一排第一行明落二字,艳羡道。“怪道先生常常叫我们诵读明落文章,果然非尔等之辈能比。”
与之而来的,也有那人同窗,也是中了举人,含笑受过旁人道喜,听见那人说话,回道。“天资不同,如何比较?明日殿试,依他之资,必是头三甲。”他心态平和,虽也羡慕明落之才,却不妒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考中已是祖坟冒青烟了。
那人想了想,也笑了。“你说的没错。”
明家上下见小厮满脸喜气,料想是中了,但没想到竟又是头名,欢喜不尽。
柏氏虽也高兴,却不敢流露出来,明日还有殿试,她不愿给明落压力,只是晚上用膳让厨房多备了些寓意好的菜色。
次日,一家子早早起来,因着殿试,给武将放了一日假。因此也有了明澈亲自送儿子入宫的机会,马车停在宫门口,众人一看是明将军亲自来的,纷纷打量着,明澈挺直了腰板。“儿啊,我就在这里等你,里面就靠你了。”
明落拱手,“父亲放心。”
不知明澈如何焦急等候,便是柏氏与明雅在家里坐卧不安,不管是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干脆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等着。
一时听下人来报,城南的宋媒婆求见,说是要给自家公子说门好亲事。柏氏着急,哪有心情理会这个宋媒婆,故没说话,倒是明雅问了一句。“她说哪家姑娘?”
“御史赵大人家的二小姐。”
明雅还在想,这御史赵家二姑娘是何人,只见柏氏愤然起身。“给我撵出去,我儿清白懂礼,眼看着好前程就在眼前,他家竟敢拿这些脏的臭的膈应我,当我明家是什么?”
柏氏性子颇柔,但也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性子。为人护短的紧,但凡牵扯到自家人,她就能从小猫儿化生狮子,但凡咬住便不会松口。
下人见主母震怒,岂敢多嘴,赶紧去打发人。
明雅上前扶柏氏坐下,还未想起那个赵家,问柏氏。
“还能是那个赵家二姑娘?就前年看上李公子的二姑娘呗。人李公子早就娶得贤妻,夫妻恩爱、和和美美,就因为二姑娘见李公子长相俊美,寻死觅活的要嫁人家,生生作践掉李公子之妻肚子里的孩子。若非赵家老太爷亲自出面,压着二姑娘赔礼道歉,闹得满城风雨的。此等恶毒女子我怎么能让她进我家门?这天下品行好的姑娘多得是,要谁也不能要她!”
“母亲说得对,赵家竟也有脸来开这个口,谁给他们的勇气?只是如此一来,赵家与我们算是结怨了。”
柏氏却道,“那又如何?赵家老太爷精明一生,算是明理有能者,这赵老爷和姑娘一样是个糊涂蛋、看不清形势,就这样下去赵家还能起得来?再说谁家会要个心肠恶毒的女子,真闹起来,我倒要看看我此举做的对不对?”
“母亲放心,若有何至于赵姑娘至今未能出阁?您别气,坏了自己好心情。”
柏氏面上仍有余怒,喝了口凉茶才缓下去。
一时明澈派小厮来报,说元宁帝钦点明澈为状元郎,明雅与柏氏一蹦三尺高,下人们也乐呵呵的,如此一来,自家公子连中三元,端的风光自在。更叫他们欢喜的还是柏氏赏了他们两个月的月钱,却是意外之喜。
且不说明家人如何喜悦庆祝,各家得了消息纷纷送上贺礼庆祝,还让自家公子下帖子请明落到府上一聚,交好的同时也好让自家公子长长见识。只是明落生性冷清,不喜热闹,再则元宁帝有意让他入翰林院编修国史,实在是不得空,索性都全都推了。被拒绝的人家虽觉得惋惜,但听元宁帝如此看中于他,越发觉得要和明家交好。
面对各家盛情邀请,明落可推脱不去,柏氏却不行,该走的关系还是要走的,索性最近因着明落她许久未出门,心中憋闷许久,借此游玩一番也是好的。唯独到了显国公邀约那日是明雅作陪的。
显国公虽也是世家,但从老国公开始走下坡路,便与各家府上甚少往来,直至如今的吴炎投笔从戎,屡建大功,得了元宁帝赏识方才好些。显国公府邸因是祖宅格外古朴,假山流水一应俱全,但比起明雅见过的各家或宏伟、或雅致的府邸来说,算不上出挑,只是胜在占地面积大而已。
因这回显国公夫人请了许多人家,她一人应付不过来,便在花厅另设一桌,叫女儿吴清帮忙招待年轻姑娘。明雅还是初次见吴炎的妹妹,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甜如蜜糖,她是幺女,又是被疼爱长大的,所以性子直率,但进退有度,看着格外讨喜。
吴清也知道明雅与她哥哥有些交情,加之明家出了个状元郎,遂多和明雅说了几句话,都是些日常问答,明雅一一回了。
吴清上下打量着明雅,她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曳地襦裙,梳着海棠发髻,鬓边斜插着一支垂流苏的海棠簪子,整个人看着娇艳又灵动。
吴清看着她,只觉得心生欢喜,捏着帕子笑道。“我见姐姐格外面善,倒像是以前就认识。”
明雅嘴角一翘,“说不定真的见过,只是当时我们彼此不认识?”
吴清摇头,“应当不会,平日里娘亲管我很严格,不大让我出门,偶尔一两回也都是哥哥陪着,哪里像姐姐自由,我听说姐姐的百味楼开的极大极好,可惜我都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