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小四帮我打听过，林溪的入幕之宾也并非我二哥一人，好些呢，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哄得大家愿意替她隐瞒。”凌瑾抿了口酒，“真是恶心至极，和她一对比，那些青楼里的可怜女子不知清白到哪里去，至少人家表里如一。”
池云白大为纳罕，他与林溪相识一年多，因她进退有度，人也有才华，虽然落入风尘但保持本心如初，甚是佩服敬重，万万没想到自己如同傻子般被人耍来耍去。
失望、气愤交织在一起，拧着他的脑子疼。
凌瑾转过身，面朝着窗口，眼睛盯着窗外悠然漂浮的云，过了许久道。“我可以接受落哥哥喜欢了别人，但至少那人要比我优秀，我才能甘心。”
明雅最看不得她这个样子，愤而起身。“你不就是想要个答案，走，我带你去找他问清楚。”
明雅作势拉住她的手要往外走，凌瑾抽回手，喃喃道。“雅雅，我不想和落哥哥变得尴尬。”
“你平素胆子最大，这个时候装什么乌龟？”
“那不一样的。”凌瑾苦笑，“越是在乎、就越怕失去。”
明雅服了，“你别跟我装深沉……”
池云白突然拽了下明雅的手，使了个眼色，明雅这才没说下去。
那一桌子菜，最后还是打包了，明雅两手提着吃食，送了凌瑾进门，这才和池云白往回走。
明雅问他，“刚刚你怎么不叫我把话说完？”
“她喜欢明落太久了，累了，可能不想坚持了。”
“喜欢一个人会累吗？”
“不会，可是喜欢一个不会回应自己的人会累。”
明雅沉默了。
池云白俯身从她手上接过食盒道，“我娘说凌老夫人身子越发不好了，凌瑾的归宿是她心头最后的牵挂，凌瑾也有压力了吧。”
“原来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如此难受。”
池云白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把人送到家，他也没进去，说自己还有事情就走了。明雅把食盒交给金盏，回屋躺在软榻上发呆，一直到晚上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晚上都没用晚饭。
晚些时候，明落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他看明雅呆呆的盯着窗外，也不知听没听见他的脚步声，反正是没有回头。
明落放下碗，走到明雅身后。“雅雅，窗外好看吗？”
明雅回过神，点了下头。“海棠花开的正好，可以拿来酿酒。”
“小酒鬼。”明落轻笑着，问她。“你在生我的气吗？”
明雅本来想问他怎么知道的，后来一想池云白那个大嘴巴肯定和他说了。
“没有。”明雅摇头，真的没有，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她只是想到了傅稳，想他为什么会说那种话，为何那么迟迟不来找她？而她为何会这么在乎他，以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在这一刻，统统涌上心头。迷茫、困惑似是一张网，压得她透不过气。
“那为何不吃饭？”
明雅回身，将碎发挽到耳后。“你没看到我可是狠狠敲了表哥一把，一桌子菜呢，我吃得饱饱的，哪里能吃下？”
“那就喝点燕窝粥吧。”
明雅没有拒绝他的关心，喝了两口，燕窝粥熬得浓稠的很，入口即化，虽不太饿，明雅还是喝了大半碗，实在喝不下才叫人端走。
明落从绣着墨竹天青色宽袖中掏出油纸包打开，是明雅爱吃的玫瑰酥糖，他往明雅眼前递去道。“回府的时候顺便买了点。”
明雅才不信，玫瑰酥糖只有东街才有卖的，明落的马车压根不会经过那边，估计是特意去买的，不过明雅没有拆穿他。
明雅拿了一块放进口中抿着，很浓郁的玫瑰味带着丝丝甜，烦闷的心情好了大半。一抬头，见明落盯着自己笑，明雅下意识摸着脸颊问他。“我、我的脸上有东西？”
明落摇摇头，“觉得爱吃糖这点还和小时候一样，没变。”
明雅乐了，“估计等我老了，也是个爱吃糖的小老太太。”
明落被她逗笑了，过了会儿笑意渐停，明落正经八百道。“雅雅，我不喜欢凌瑾。”
“我知道。”明雅并不觉得意外，明落性子虽冷，但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倘若他喜欢凌瑾早就让柏氏上门提亲定下来了，何必等这些年。所以当时凌瑾说那话，她没有深劝，手心手背都是肉。
默了会儿，明雅补了一句。“凌瑾也知道，她以后不会再说傻话。她也没有因为这个怪哥哥的意思，人长大了，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明落颔首，其实明雅说这话他并觉得惊讶，她从小就是个明理的人，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端午节前一日，东宫托人来说傅绰要在马场举办个跑马赛，请她赴宴，明雅憋了大半年，早就按捺不住性子。找出刚做的骑装，与凌瑾换上后去见人。
傅绰这回请的人不多，但都是玩的比较熟的，除了他们几个小团队，外加成王与成王妃、宁国的松阳公主。
这是明雅第一次见松阳公主，不免细细打量一番，只见她穿着一身玫瑰紫窄袖骑装，墨发用同色丝带束起，鬓边戴着一朵茉莉花，大气又靓丽，她身材高挑、英姿飒爽中不失女儿该有的娇俏。
远远地，明雅见傅稳与她说了几句话，松阳公主立马眉开眼笑的打量着明雅和凌瑾。
凌瑾本来是挽着明雅手臂的，待走到跟前松开她的手，与众人行礼。等傅绰说了免礼方才起身落座，她们的位置在永兴公主下方，明雅刚坐定，凌瑾揪着她的袖子摇了摇。“傅稳来了。”
明雅没理会，自顾自的倒了杯果汁喝着，凌瑾品貌辨色，往前凑去。“吵架了？”
明雅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晃荡，显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你怎么会这样想。”
凌瑾一副‘你骗不了我’的表情，明雅忽然也不想解释什么了。
傅稳同众人问好后，并没有去给自己安排的位置，让人在明雅旁边放了张小几，明雅用余光瞥到他在自己身侧落座，连声招呼也没打。
傅稳盯着她线条优美的的侧脸瞧了会儿，始终没等到她转头与他说句话，傅稳嘴角的笑淡了点，随即主动问她。“不上场跑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