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下，吴清怔怔地捂着脸颊，泪眼模糊，她看不清显国公夫人的脸，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搂进怀里，耳边听到明雅恼怒的质问声。
“夫人总是将自己的错归咎于旁人吗？朱嬷嬷为何被人带到官府去我不清楚，我今天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将在酒楼闹事的人送去的官府。”明雅素来含笑的凤眼微微眯起，泛着冰冷的光。“夫人如此生气，莫非是朱嬷嬷与这伙地痞流氓有关系？”
显国公夫人刚刚从她打了吴清的震惊中回笼思绪，嘴角嗫嚅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她这般，大家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杨夫人轻轻嗤笑一声，“还当出了什么事儿，原来是做贼抓贼。显国公夫人不是我说你，这件事儿你做的太不厚道，这店面是人家花银两买的，你不乐意当初别往外卖啊！人家现在弄得风生水起了，你又来捣乱，这不是成心欺负人？”
“你懂什么？”显国公夫人甩掉杨夫人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说道。“是她故意设局引我上钩的，当初可是西域的胡商来盘店的，可不是她。”
“夫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有必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我虽是百味楼的老板，但是没有人规定说但凡做生意我就要出面的吧？还有你口中的胡商，的确是我派去的人，我有个朋友叫石玉，他有一支商队恰好就是和胡人打交道，手下有几个胡商，恰好是谈生意的好手，知道我要盘店，就说帮我一把，夫人若不信我可以叫我朋友过来证明。”
“你的朋友自然是向着你说话……”
杨夫人打断她的话，“差不多行了，我看人家挺坦白的，你闹上这么一场也不好看。”
显国公夫人自知理亏，只是她向来傲气，更不愿当众向明雅低头，别别扭扭道。“前尘往事不必攀扯，你就和我说肯不肯放过朱嬷嬷。”别人也就罢了，但是朱嬷嬷是她的陪嫁心腹，定是要将人平安带回来的。
“夫人问我？”明雅摊手，“不该去问府衙吗？”
“你这是借机报复，小人行径。”
姚霜斜睨她一眼，冷声道。“夫人还请慎言，我们只是凭规矩办事，倘若朱嬷嬷并未做什么想必官府不会为难她的。”
显国公夫人气结，说白了明雅就是不想帮忙。她算是明白了，求她还不如靠自己，只要她向官府施压，还怕他们不放人？
显国公想通，暗暗松了口气，见吴清还被明雅搂着，傻呆呆的样子，一股无名火油然而上。“怎么，就这么喜欢她？那叫明夫人一道把你收养了正好做姐妹。”
“你住口！”一直没怎么出声的柏氏，喝止住她的话。
杨夫人与李夫人对视一番，心中清楚，显国公夫人先前的举动将军府可以不做计较。但是她这句话，让两家的梁子结大发了。
明雅是收养的是事实没错，这么多年也没见有谁多嘴多舌的跑到明家人跟前去说。每见人家姚夫人这个亲姨母都没说什么，旁人有何置喙的余地？
“母亲。”吴炎步履匆匆赶来，刚站定便对着柏氏与明雅长长的作揖。“家母言语有失，我代她道歉，还请明夫人与世子妃见谅。”
柏氏原是不想如此轻易放过显国公夫人的，可又十分喜欢吴炎这个孩子，他态度诚恳真挚。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是气不平，待吴炎还算得上和颜悦色。“吴世子来了，近日发生的种种事情，你可有耳闻。”
“吴炎都听说了，实在是家母糊涂行事，给世子妃添麻烦了，这件事情我定会给世子妃一个交代。”
明雅淡笑道，“我相信世子。”
吴炎感激的颔首，回身的同时，就看见吴清朝他扑了过去。积压已久的情绪绷不住，埋在吴炎心口号啕大哭，吴炎一面哄着，一面木着脸去看显国公夫人。“母亲可闹够了？”
显国公夫人素爱重这个儿子，头一次被儿子在众人前抹了面子，有些下不了台。“难道你要母亲去坐牢不成？”
“儿子不敢，只是母亲做错了事情不知悔改，儿子替您改。”
显国公夫人未来的及考量他话中的意思，便看见吴炎带着吴清向众人告罪离去。显国公夫人被晾在一旁，她骂了一句不孝子，许是见没人理会，自觉没趣。扶着丫鬟的手扬长而去，姿态嚣张，那里能看到一丝尴尬。
怀宁王妃顺着柏氏的背道，“你也别气，她从前就拎不清，半辈子过去还是如此。倒不如两个小辈明理，话说开了也好，省得往后见面还要虚与委蛇。”
柏氏暗暗一叹，“也不知怎么就对不起她了，专门捅人心窝子。”
明雅实在没想到显国公夫人说话不过脑子，竟攀扯起以前的事情，她可没想过会让柏氏伤心劝道。“娘，别听她瞎说，我是您女儿是不争的事实，难道她说不是我就不是了？”
“胡说！”柏氏嗔道，“你是我女儿，这事可是陛下裁断的。”
姚霜也道，“是啊，生恩大养恩一样大，我这个亲姨母都未必能比得上柏姐姐对雅雅的爱护之心，她们能知道什么呀！”
众人你一句我一嘴的劝说，柏氏噗嗤笑出来。“你们说的我都明白，难道我真会为了几句闲话就不要我家雅雅了？”
见她还能笑得出来，大家伙都放心了，明雅将人安排送走，也只有一个凌瑾陪在她身边。
繁星点点、白雪霜降，好在今夜无风，开着窗户也不冷。
凌瑾伸手去接，一片六角霜花落在掌心，冰的她一瑟缩，同时霜花在掌心迅速融化。
明雅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凌瑾笑着接过去道。“也不知吴炎打算怎么做。”
“显国公夫人毕竟是他母亲，便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在常理。”明雅拢着衣领，眸色凄清如霜雪。“先前的事我原本打算抛出去一个朱嬷嬷杀鸡儆猴，但是她敢伤我娘的心，该让她吃吃苦头才行。”
凌瑾又抖了抖，迅速关上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