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赵依依打去电话。
周围人声鼎沸，是人间烟火气。
正是早高峰，人匆匆而来，人匆匆而去。
我让开身子，躲避一辆电动车，车上是个中年妇女，她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夹杂在黑发之中有几根白发，电动车上挂着好几袋子菜，我看到有土豆有地瓜，还有不少青菜，足够一家吃个两三天，还有一袋子五花肉和一袋子排骨，食材会变成红烧肉和红烧排骨，摆在桌上，散发着家的味道，很香。
车把上还挂着煎饼果子，热气腾腾的，塑料袋子上有一层水汽。
这么着急应该是赶回家让孩子吃了上学大人吃了上班。
活着，是一件既辛苦又快乐的事。
我看着她从我身边疾驰而过。
耳边响起的是电话嘀嘀嘀的声音。
我顿时觉得压力小了一些。
失败了又如何，大不了一条命。
我患得患失只会让结果更加糟糕。
做就完了。
别的不想。
“李仁！”
赵依依接了电话。
我说道：“我同意，你来安排。”
赵依依说道：“收到，但我希望你能提前跟家里说一下，如果他们不去参加活动，我是没办法把大奖送出去的。”
我说道：“我明白，我会同家里说。”
赵依依回答简短而有力，“挂了。”
我将手机放入口袋中。
安排父母出国，再辗转回来，可能会让林京墨失望，我能听出来她对见到我父母是很期待的。
爱屋及乌，林京墨因为我的关系，对我的父母产生好奇。
可惜，终不能一见。
我照例来到公司。
公司的人并不知道我有一段奇妙旅程，去了精神病院，与那些不正常人类小小的交流了一下。
公司这边像是净土，那些邪祟只在外围徘徊。
我到公司的时候，员工已经开始工作，蒋永看到我，马上说道：“李总好！”
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听到了蒋永的心声。
“李仁变化越来越大了，他身上有一种让我胆战心惊的气势。”
“李仁要比卓学名更像老板。”
“不知道李仁天天都在处理什么事，看他好忙的样子，真想知道呀，那一定是另外一个圈子，有着我想象不到的风景。”
蒋永，你最好不要看到。
这边的风景，残酷又血腥。
我怕你的小心脏，受不了。
林京墨给我带了早饭，精心准备的三明治，只是她的笑中有些心灰意冷，患得又患失。
是因为我跟她说假结婚而导致的吗？
我听到了林京墨的心声。
“我到底要不要相信？”
相信什么？
林京墨不对劲。
“不会是假的吧。”
“应该不是吧。”
原来，林京墨的患得患失并不是因为我。
“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我暂且相信他们吧。”
相信谁？谁接触了林京墨？
等等，为什么林京墨现在的状态很像我，感觉像是困兽，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选择一个看起来似乎还可以的路。
林京墨看向了我，微微一笑，问道：“李哥，好吃吗？”
我点点头，说道：“好吃。”
事实上我只咬了一口，我早上吃的不少，现在是强撑着吃，林京墨突然问我，让我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吃。
林京墨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李哥，你吃的速度不快呀，比之前要慢。”
真挺敏锐的呀。
我笑笑，说道：“我在品味这个味道，之前吃的太快了，这次慢一点吃。”
还好，我找了一个理由，听起来挺合理的理由。
我听到了林京墨的心声。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我该是什么情绪。”
“李哥告诉我那些事之后，我开始回想，发现越来越多的疑点。”
“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他们确实做了一些坏事，相比较而言，哥哥他有在保护我，我痛恨他，他是一个变态，不仅仅安排了那么多恶心的事，并且他还对我有不一样的想法。”
“矛盾的是虽然他如此的变态，可我还是会想起一些他对我的好。”
“人就是这么矛盾。”
“我对李哥的感情也是这么的矛盾。”
“说不怨是假的，但是怨之后还有爱，我没有这种情绪过，我想是爱吧。”
“我能感受到李哥的压力，他的眼越来越深邃，仿佛是黑洞，将人吞噬，无法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杀人，那么遥远的事，李哥却做了，是什么把他逼到这一步，让人心疼。”
“我知道李哥还是没有说出全部，他还隐藏着一些东西，我之前的决定没有什么问题，我和李哥相互需要，我现在不仅要确保自己的安全，还要确保妈妈的安全。”
“那些人，自称国情局，是国家层面的人，他们想让我成为观察者，作为交换，我可以保护一些人，但是他们也说了，他们只是收集一些信息，并不会过多的介入，他们给我展示了一些东西，看起来是真的。”
“我还没有同意，我在犹豫。”
“或许我可以成为观察者，他们观察到最后，总会有动手的一天吧。”
“李哥，或许我能救你。”
“你犯过的错，杀过的人，大概能够免于清算，起码减免一些也好。”
我拿起了水，喝下了一大口，我差点被噎死，不是被三明治噎死，而是被林京墨的心声噎死。
我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国情局介入，他们知道这一切，为什么没有下手。
我想从大局上出发，一定是有益处的，所以不会下手，这是我此刻想到的原因，国情局可能已经观测到了，两虎相争，必有损伤，没准一死一伤，只需要静静看着，等待最后清算就好。
因此会告诉林京墨只需要观察，默默的收集证据，他们不会主动出击，这样也会保全林京墨，不会暴露。
我第一时间思考与国情局合作的可能性，想了想，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根本不清楚对方是不是真的。
其次，就算是，我已经身在局中，我已经杀疯了，我不想被阻止，我可以想的到，如果我选择合作，我的行动会受限制，不能随心所欲，我不怕最后的审判，那是我应得的，假如我能活到那个时候，我会坦然面对。
最后，我分不清楚立场，我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把握走向，如果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东西，那将会是陷阱。
我的身子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国情局的介入，而是因为此时此刻，林京墨，你想的竟然是要拯救我？
可惜，我大概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