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
关于副作用的，元岚确实没太认真看。
因为她太清楚，无论什么样的后果，都阻拦不了她要生下这两个孩子的决心，即便是——
抵上自己的命。
“事情没有糟糕到这样地步，不是有几个孕后状况恢复良好么？”
导师几乎失控尖叫，“元，几个？两个，只有两个，而且她们整个妊娠期都在配合中医治疗，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元，我没有跟你玩笑，我真的不建议你现在生孩子。”
对面的导师比她情绪还暴躁。
元岚捏着眉尖，说了两声自己会考虑便挂了电话。
在她看来，做什么事情都会有风险，即便是正常人，也不能说怀孕就一定没有风险。
只看这个风险值不值得冒险而已。
元岚的手轻轻的贴上腹部，欣长的眼睫下垂，元岚柔柔的像是宽慰肚子的孩子般低声道：“宝宝，你放心，妈妈一定会让你们平平安安出生。”
几秒后。
屋内手机内淡淡响起轻音乐。
一门之隔外。
段嘉初端着水，杯中水纹荡漾，他整个人如坠冰窖，眼神内是暗无天日的黑。
段嘉初失魂落魄的下楼。
许杰拉住了他。
“段嘉初，你怎么了？”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段嘉初这样失了魂魄的样子。
之前，元岚嫁人时，他也是这样，好了被抽走了生命的底色，整个人都昏暗无光。
可，从元岚离婚，他就已经好了呀。
“你——不会是师妹又出什么事了吧？”
段嘉初当即身体一趔趄差点跌倒，许杰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两人直接电梯坐到顶楼。
段嘉初很少抽烟。
一是因为担心元岚不喜欢烟味，二是他本身也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
可今天却破例了。
坐在天台的阶梯上，主动问许杰要了支烟。
许杰也没瘾，平日里拿一两只招待用的，听见段嘉初的话，他直接一整个人愣住。
“你跟师妹到底怎么了？”
段嘉初沉默。
许杰急的要命，“你说啊！”
段嘉初抬手，从许杰的衬衣领口口袋里掏出了烟，点上后却没有抽，就这么夹着指尖。
他看着远方的楼层，整个人无力极了。
“段嘉初，你们到底怎么了，好好你这什么情况啊!”
段嘉初捏着那支烟，看着猩红的烟火，一闪又一闪的。
好久后，他才动了动唇，“我不要这两个孩子了。”
许杰呆住。
“什么？”
段嘉初没什么表情，很冷静，很寡淡的说：“我说，我不想要这两个孩子了。”
许杰整个人完全没办法反应过来。
他亲眼目睹段嘉初在得知元岚没吃药后的那种欣喜若狂，恨不得昭告天下。
也眼睁睁的看着，段嘉初对元岚的呵护备至。
那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拿心尖肉来宠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怎么——
“是因为师妹的身体吗？”许杰反应过来后，快速做出猜测。
段嘉初已经没表情了，“不是，我没做好准备为人父，所以就不要了。”
许杰瞳孔地震。
整个人如海啸般狂怒，“你说什么？”
段嘉初侧身将燃着的烟摁在地上，猩红的火被捻成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我说，”段嘉初站起身，两只手放在口袋里，语调寡淡冷漠，“我不要这两个孩子，短时间内，都不准备再要孩子。”
说完。
段嘉初转身大步离开，头也不回的拉开天台的门，快步下楼。
许杰一个人呆呆站在天台，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后，段嘉初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他疾步追下楼去，慌张问了于念，才知道段嘉初去了厨房。
段嘉初当即松了口气，他急急忙忙的冲进厨房。
看到段嘉初正在剁排骨，手起刀落，面无表情，脸上一片冷漠，吓得当班的厨师以为段嘉初心情不好，直接缩在厨房的角落里去不敢招惹。
许杰进来，站在段嘉初身边，对当班的厨师们说：“今天吃西餐，你们去外头忙吧。”
厨师们连连点头，贴着墙边离开。
段嘉初从来都是好脾气的，特别是对元岚身边的人，从没有黑过脸。
今天——
也没发脾气，就是，那股子身上蔓延出来的阎罗气势，叫人害怕。
厨房里的人都走干净了，许杰垂头严肃的问段嘉初，“是不是师妹身体出问题了。”
段嘉初没答话，料理着食材，依旧细心妥协。
许杰快急疯了，“一定是的对不对！我不相信你那么什么鬼理由，什么叫没做好做父亲的准备，你喜欢元岚十几年，当初你在寺庙里，喝着苦茶跟我说，见元岚的第一面，你连你们两将来埋哪里你都想好了，怎么可能没做好做父亲的准备，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师妹的身体做问题了！”
段嘉初没回应，给锅子上炜上热汤。
许杰：“一定是的，一定是的！是不是陈氏的事情，让她太累了？”
许杰来回在厨房里走，“肯定是，陈氏的事情那么多，一定是的。”
许杰痛苦的抱头。
一个多小时后。
元岚下楼，段嘉初端出菜色，捧着汤出去的时候，僵硬的脸才浅浅勾起笑。
许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人相处无异的样子，他的心却直直往下落。
段嘉初的性格他太清楚了。
要么不下决定，倘若下了决定，全世界都别想撼动。
能叫他下了不要孩子这样艰难的决定的，一定是威胁到元岚性命的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