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八世，皆如此。
这一世，萧辰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古剑狱之巅。
九世剑脉，暗中牵引剑链断裂。
剑链崩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论哪一世，自己都遇到武道瓶颈。
“太阿…这是第六世绝世魔神？”
“不…主人这是您的第四世…鲲鹏剑仙…”
萧辰惊疑不定。
每一世，暗中都有一根剑链暗锁秘辛。
极有可能，这九道剑链暗藏自己每一世桎梏。
其中一根断裂。
岂不是意味着，这一世自己于圣境就突破其中一世桎梏？
萧辰没有多想，但他多留了个心眼。
那就是，这一世自己一旦蜕变超过前八世。
极有可能，又有一根剑链断裂。
如同今夜，萧辰以圣尊大成境硬刚第五层剑狱帝劫。
向死而生，于毁灭中重生实现涅槃。
季冬，一月二十。
萧辰于太古剑狱，不拘一格降帝劫。
悄无声息，突破圣帝大成境。
顷刻间，踏出太古剑狱向着血宫绝尘而去。
太古剑狱内，薛琳雀眸一片迷离。
就在刚才，自己竟软在辰哥哥怀中。
好羞人…
太古孔雀，就这般站在世上最恐怖第七层剑狱。
心发慌，脸通红。
五色孔雀，萧辰唤她青儿。
薛琳正是羲和女帝，第五世分身转世。
葬剑匕女主人，口中的‘小邪邪’。
正是萧辰。
……
萧辰踏出剑狱，朝着血宫走去。
穿过重重山林，沿途所过尸横遍野。
血流成河，血腥味扑鼻而来。
萧辰剑眉轻皱。
“阿青，这万年若不是你暗中束缚神武十三州，操控天地灵气武道资源分配，恐怕这世上武者人性皆如此…”
“人性本恶，哪里有资源哪里就有掠夺…”
暗夜中，赶路的萧辰看着不远处血腥一幕幕。
沉默不语。
他知道，神武建木距离完全凋零不远了。
一旦凋零，天下大乱。
这一幕，似曾相识。
数月前，因为万龙界主夜青天迟迟未归青州。
整座青州，沦为其余八界强者眼中随意掠夺对象。
这一路，沿途随眼可见惨烈厮杀。
一来因为这里是暗芜界，毫无规则。
真正的原因，便是人性。
原因很简单，因为阿青的分身护佑神武大陆足万年。
力量几近消失殆尽。
为了抢夺极为有限武道资源，大打出手实属正常。
恐怕，整个神武九州天下皆如此。
唯有斩界断域。
才能结束这血腥一幕幕。
生灵涂炭。
三十三天高高在上神族，或许早已预料到这一天。
“辰哥哥…也不知道青州怎么样了…”
薛琳回神，轻声开口。
“青儿，大世如此，这便是人性。”
萧辰淡淡开口，摇了摇头。
这样的小场面，前八世萧辰亲历太多太多。
“辰哥哥…你看前面十里…”
薛琳忽然出声，星眸从萧辰影子中看向十里开外。
月光下，似有一小蟊贼亦步亦趋。
走到尸横遍野尸骸中，手中捏着一枚圣符。
结契手印，口中振振有词。
紧接着，一股股阴风弥漫四周。
尸骸中的武道资源，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掠向那青年。
“青儿，眼睛最是能骗人，你且看下去。”
萧辰遁帝魂，开剑眼。
嘴角，掀起一道无人可察的弧度。
“大胆蟊贼，竟敢抢夺我等资源！”
暗夜中，一声爆喝打破死寂。
青年脸色微微一变，第一时间收起手中圣符。
转身欲逃。
“东西留下，人可以死了。”
铛!
月光下，一道寒光一闪即逝。
刀气，瞬间拦下转身逃跑的青年。
“诸位误会了，我若不收集这些阴煞污秽气息，我的小镇将被阴气笼罩，届时整个小镇都会被波及…”
青年苦口婆心道。
“放肆，小小邪魔外道也敢顶嘴？”
一名女子抬手镇压而下。
“你们仗势欺人，我虽只是一介散修！”青年擦拭嘴角鲜血，“我堂堂正正驱散阴气，尔等却是觊觎我手中宝物，说起来你们才是邪魔歪道！”
青年满腔怒火。
“蝼蚁，跪下！”
一黑袍青年冷哼，一掌拍向青年。
噗。
一击下，青年倒地吐血。
“你们仗着修为作恶多端，可真正面目如此可憎，你们才是世人口中真正的邪魔外道，我华卫就算身死也看不起这种小人行径！”
青年浑身负伤，身影摇晃几近倒地。
但身上，充斥着不屈的意志。
“混账小玩意，武道世界弱就是原罪！”黑袍青年仗势欺人，不可一世道，“你若强你杀人都是对的，你弱便是邪魔外道，有意见？”
“或许这才是武道真面目，所谓修为高者不分善恶，不分青红皂白，弱肉强食，毫无道理可言，的确如此啊…”
话落，青年闭目等死。
嗡。
嗤嗤…
刹那，当华卫睁眼刹那。
身前站着一白袍少年，直似傲立暗夜的山岳。
不动如山。
“前辈…前辈我等夜行此地，并无恶意。”
先前叫嚣的黑袍青年，瑟瑟发抖。
身后女子，面如土色。
“华卫怎么说？”
萧辰看向吐血青年，问道。
话落，黑袍青年和女子皆看向吐血青年。
求饶道：“这位兄台，之前是我等的错，还望兄台放我等一条生路，为弥补今夜之过，这些东西都给你。”
华卫懵了，看着先前仗势欺人的这一群人。
此刻，却惶惶如犬。
跪地乞活。
这让华卫差点以为在做梦。
“华卫，你觉得他们该不该死？”
萧辰目光如炬，就这般盯着重伤青年问道。
“恩公，他们也是误会今夜我坠邪入魔，罪不至死吧？”
“罪不至死？华卫你错了，若非我出手你已经死了，等我离开你一样会被他们杀死，甚至会被折磨致死！”萧辰冷眼盯着这一群人，一字一句道，“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这些人已不配为人，他们的人性早已随着修为暴涨完全丧失了…”
萧辰没有理会这群人，求饶目光。
转身看向华卫道：“捡起那把刀，杀了他们。”
“恩公…我…”
华卫有些犹豫，更多的畏惧。
因为，武道世界弱者被欺负习惯了。
“你若下不了手，今夜你还有你口中整座小镇，必将血流成河，我只给你十息时间。”萧辰面无表情。
“不不不，我等马上离开这里，离开暗芜界！”
黑袍青年仓皇失措，吓尿了。
“不会，你自己信吗？”萧辰冷冷一笑，“武者所谓誓言狗屁不是，除非血誓，你们敢吗？”
“我…”
这群人顿时语噎，血誓不能轻易许。
“还有三息。”
萧辰转身看向华卫。
半息后，华卫做出决断。
捡起地上染血长刀，就要出手。
“蝼蚁你敢！”
黑袍青年爆吼，拼死一击。
嗡。
嗤…
萧辰白袍轻轻一抖，残剑出鞘。
一排头颅，整齐划一坠地。
血腥的一幕，瞬间让华卫呆若木鸡。
咕噜咕噜。
萧辰沉默不语，只是仰头饮酒。
薛琳若有所思。
足足三十息，华卫单膝跪地：“多谢恩公点拨，晚辈明白了。”
“明白什么？”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会害了我的家人，小镇所有人，甚至是毫不相干的人！”
“还不够！”
“前辈，还请解惑。”
“神武九州世人，皆称我萧辰为大魔头，说我一人一剑见人就杀，这世上佛儒丹方各自为道，佛陀会怒目，菩萨也会低眉，而我根本不在乎世人评判，我只问手中剑…”
话音未落，萧辰身影已渐行渐远。
“我不在乎世人评价，我只问手中剑…”
华卫呆立原地，不断咀嚼萧辰最后那句话。
足足百息，华卫才后知后觉：“恩公名萧辰？嗯？今夜我华卫怕是遇到神武九州真正的神仙，一定是那个萧辰！”
“我华卫为了保护家人，就算坠魔亦是正道！”
忽然间，华卫茅塞顿开。
顿悟。
世间黑白，不分对错。
看似‘黑’，实则白。
看似‘正义’实则假仁假义。
所谓正邪，但问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