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庭。
重案组会议室。
纪琅神情严肃的看着组员,用手一指墙上的京畿地图。
“京畿十八县,以京都为中心拱卫四周。
境内两河一山,汉水和渭河在京都两侧流过。
紫华山南北长约两千多里,其中一段山脉铁矿丰富。
就在新丰县和南陵县境内,这里是妘庭最大的制造坊。
军队的武器装备尽皆产于此处。”
雨百云几人认真的听着,神色都很严肃。
“新丰县和南陵县是王朝的制造重地。
虽归属于京兆府管辖,但此地实际上是被内廷控制,因为开采冶炼和制造归内廷管辖。
军方驻有部队,可以说这地方防守非常严密。
我们查案的地方就在这里。”
纪琅手指在地图上一个地方狠狠一戳:
“这是我们重案组第一次办案,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半个时辰后。
一艘簇新的监察飞舟向新丰县飞去。
飞舟里多了一个人,他叫严椿,就是报案人。
他说他的老家严家村全村人被害,土地被人霸占。
纪琅敏锐的意识到这里有官府的影子。
他们毕竟不是捕快,纯粹杀人越货的案件他们不接手。
但涉及官员的案件必须出手。
没多久飞舟在一片绿油油的田野边上降落。
田野的一侧是一圈茂密的小树林围起来的一大块平地。
看规模至少有近二百户人家的一个村庄,它叫严家村。
村庄早已破败不堪,满眼的断壁残垣,凄凉无比。
走在条石铺就的路面上,厚厚的尘土在诉说村庄的衰落和荒芜。
村中央是一座倒塌的大建筑。
望着枯草满院的庭落,严椿眼圈泛红。
严椿二十岁左右,玉面无须,脸部线条比较硬朗。
一身粗麻短褐,勒带束发,腿扎行滕,足蹬方口齐头履。
干练精神,一股子英武之气。
严椿沙哑的嗓音徐徐道来:
“这里是村里的祠堂,我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
我爹娘死的早,是祠堂守夜的严伯伯收养了我。
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是我的亲人。
可惜那时候我太小,太淘气,弄的村里鸡飞狗跳的。
后来武道七星门在县里招武苗,乡亲们凑了点钱把我送进七星门学艺。
十二年过去我艺成下山,首先就回到这里想看看父老乡亲。”
严椿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下来了。
“我就四处打听,我村里的人哪去了,田地是谁在种。
周围村子的人说是吕鹿带人霸占了田地。
吕鹿是县令的妻弟,无人敢惹。
我去县衙告状,他们就要抓我,说我栽赃陷害。
没办法我才去的京兆府。”
“哼,妻弟如此,那县令必和他蛇鼠一窝。”
陆小天沉着脸说道。
“住口,没有证据不可乱讲话。
我们是监察公署的人,说出的话要负责任。”
纪琅冷着脸瞪了陆小天一眼,又用眼神告诫其他成员不可如此臆想案情。
“严家村的坟地在哪里?”
米一峰看着悲戚的严椿问道。
严椿摇摇头:
“严家村有一块墓地,我爹娘就埋在那里。
我去看过,那里没有新坟。”
米一峰又看向纪琅:
“大哥,以你的经验看,这里荒废了多久?”
“看荒废程度,至少已经有八九年了。
严椿,你在周围有没有看到坟茔地?”
严椿又摇摇头,满脸的悲愤:
“我在这里找了两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米一峰听了,立刻日烛天下神通火力全开。
瞄着地面一圈一圈的向外扫视。
他现在的日烛天下可以看见地面下七八丈深的地方。
村子里除了荒凉就是森寒。
神通扫过围着村子的小树林。
在一处野花野草生长旺盛的林子边,米一峰的眼神顿住了。
“严椿,严家村最多时有多少人?”
“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准了,大概能有六七百口吧。
严家村在这一带还算是大村庄。”
纪琅见米一峰神色不对劲,忙问道:
“有什么发现么?”
“我想我找到了坟茔地,只是数量有些对不上。”
说完领着大家来到那块花草旺盛的地方。
“这里大约有近百个尸骸,其它地方我没有发现再有。”
“挖。”
纪琅一声令下,大家抽出兵器运气翘起地面的土层。
一会功夫,一个大坑出现在众人面前。
坑里尸骸杂乱无章的摆放着,断裂的骨头到处都是。
严椿红着眼睛跪在纪琅面前:
“求大人给严家村的人做主。
他们冤枉啊,一定是吕鹿杀了他们。”
纪琅阴着脸说道:
“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你且先在此看着。”
说着从背上的包袱里取出鹿皮手套,大家纷纷有样学样。
跳到深坑里,纪琅对陆小天几人说道:
“你们几个先清查一下有多少具尸骨。”
说完自己蹲下身拾起一块骨头看了起来。
而后不断变换位置查看不同的尸骨。
米一峰跟在他身旁现场学习。
一会儿功夫,冯不凤报告说:
“大人,一共一百零三具尸骨,另外有六个婴儿骨骸,共计一百零九个。”
“嗯,你们先上去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纪琅和米一峰跳上地面脱下手套。
纪琅脸色漆黑,望着深坑里的尸骸,冷冷的说道:
“基本断定,这里全是老弱病残的尸骨,再加上六个半岁以内的婴孩。
看伤口,都是手工的活儿,没有利器砍割的痕迹。
都是死后扔进坑里的,没有被活埋的。
致命的伤都是脖颈被扭断,然后扔进坑里,才造成很多人胳膊腿断裂。
这是一场屠杀,屠杀手无寸铁的老弱病残。”
林子边大家都沉默无语,心中都堵了一大块石头,沉甸甸的压迫得人呼吸不畅。
“现在初步判定这些人都是严家村的人。
因为不会有人驱赶一百多人专门走到这里再杀死埋掉。”
米一峰看了一眼严椿,问纪琅:
“大哥,严椿说村里至少有六七百人。
你说那些青壮年和妇人孩子哪里去了?”
“我想肯定不在此地。
不然要杀死他们绝不会再挖另一个大坑埋葬,那样太费事。”
“嗯,你的意思是凶手当时没有杀死那些人。
有可能带着那些人走了。
那是不是可以假设那些人有可能在另一个地方死了。
也可能他们还活着?”
“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