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作为日常走动,我去了师父的面馆,一段时间下来,他或多或少比之前沧桑了许多。
老规矩,两人一瓶白酒,谈着生活的种种,工作的种种。
我问他很多关于样品酒倒卖的问题,他劝我不要以身试险,虽然他不在公司了,但了解到公司对样品酒的管控越来越严,甚至到了涉及法律的层面。
这些问题我也很清楚,但这些年所有人都是在样品酒上做文章,因为它拿出来兑现的时候不亏损。每个行业都有他的灰色收入在我看来,这也是良性发展中必不可少的,不得利益谁愿意干更多的事。
那天在师父那里出来的挺早的,但喝酒没喝尽兴,我给张涵打了电话让她从酒店出来找我,陪我再去喝点酒。
她给我批申请的那段时间,关于我的费用她没过多的问过,我也没跟她解释过什么,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根本用不着解释。
我问她有没有利用职务之便获得过好处。
她说有,她说我送她的貂就是利用了职务之便。
我说那不算。
她说那肯定算,也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甚至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她一个老女人睡觉。
我说她并不老,也很漂亮。
她说我不用解释那些,无论我怎么想的,至少她也得到了快乐。
那天晚上,我俩就这样喝着酒。
我问她为什么不结婚,她说没有为什么。我说万事万物肯定有原因的,就像我跟你睡觉那般。
她问我跟她睡觉和跟其他女孩睡觉有什么区别。
我沉默了片刻,我说跟别人可能为了欢愉吧。
她当时就不高兴了,问我什么意思,是不是跟她一起不欢愉。
我说也不尽然,但不如跟别人放得开,毕竟她是我的领导。
她说做爱的时候怎么还会想关于身份的事情呢,做爱的时候不应该彼此就是单纯的彼此吗。
我说可能我活的比较清醒,她说我那不是清醒,而是有病。
后来她说了不结婚的原因,19岁那年,张涵被强奸了,很多年走不出阴影。等她23岁的时候以为找到了自己的真爱的时候,却发现他竟然背着她同时跟多名女性交往,便彻底对爱情失去了信念。再到她工作之后,看到形形色色的男人,无论表面多么光鲜靓丽,看不见的角落都会行龌龊之事,于是对家庭也不再抱有幻想。
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张涵是很无奈的,我忍不住想抱抱她。可我发现,我也是那种腌臜之人,便停下了自己的手。我们继续喝着酒,她也问起我的生活,我并没有告诉她太多。
陈萌打来了电话,我接了,她说想我了,我说我也是。她想让我过了年去一趟他们家里,我内心并不想去,但我还是答应了。
有时候一场酩酊大醉并不能带来任何东西,却能让有的人说出心中藏匿的话语。
张涵劝我不要再在费用上做太大的手脚了,公司年后会加大力度整治,尤其样品酒就不要碰了。师父说的话,我并没太放心里,但是这些话从张涵嘴里说出来,看来公司真的有新的方向了。
她还劝我老刘这个人要敬而远之,千万不要走的太近,我玩不过他。
恍惚间有种感觉,张涵像一个长者一般在给我各种人生的劝告。
酒店的床上,我问她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说了这么多。
她说其实早晚要告诉我的,之所以过来陪我这一段也算不辜负相识一场。她说过了年她就要走了。
我问她往哪走,她说具体还不知道,但是不会再在这个公司了。
我有种莫名的伤感,但我没有问她太多。
张涵离开衡水的那天是大年29,外面漂了一夜的雪,我开车去送的她。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直到车站,她抱着我足足有好几分钟,然后径直的走向了候车大厅,我记得我喊了她的名字,但她没有回头。
我想如果她回头的话,我应该会冲过去再次抱住她,看着渐渐消失的一切,我的眼角有一股浓烈的温度。我使劲的抬了抬头,然后也转身离去。
我回到车上点了一支烟,张涵发来了一条信息,“彼此安好,勿念!”
一路往南,我的车极其缓慢,到了那片花海的时候,早就看不见花生长过的痕迹,到处一片雪白。熄了火,我在这一片雪白中怅然若失,我庆幸这里没有一个人,这是属于我自己的空间。
我拼命的跑了一段,不知道在宣泄什么,直到我的汗沿着额头渗出。
我了下来,躺在那片雪地之中,我感觉自己也是雪白的。可瞬间又打消了那种念头,甚至一骨碌爬了起来,应该是我脏了雪的白吧。
花海出来,我约猴子去北岸咖啡坐会。太久太久没去那个地方了,脑海中都快要闪现不出它的模样。
猴子说不怕见到尚好佳吗,我说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每个人都是单纯的个体,我们没办法阻止别人怎么想怎么做,但我们自己怎么想的就该怎么做。我那一刻就想去北岸咖啡坐一会,所以不该有其他的东西来左右我的思想。
猴子骂我神经了,骚兴大发。我说他不懂,他被世俗的尘埃蒙蔽了太久。
可反过来想,我又何尝不是呢,哪个人又不是呢?
为什么工作?为什么做爱?为什么喝酒?为什么。。。
如果每天都在想这些问题的话,肯定会疯掉了,其实不用给他太复杂的理由和借口,无非就是我想。我想工作的时候我自然要工作,我想做爱的时候肯定就会。。。
没有去会馆的房间,坐在靠窗的位置喝了一杯咖啡,看着外面三三两两的人群,感觉整个世界好安静。
猴子说早知道真是约他来喝咖啡的话他就不来了。
我说他的想法太操蛋,好像除了那事就没别的了。
浮生半世,何不偷得一时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