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尘将目光投在殷素的身上，透过她的衣物，仿佛看到了她的心脏。
殷素觉得自己完蛋了，她被锁在一个血色的空间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四周空荡荡的，又黑又红，充满了压抑。
只有那些漫无边际的血海和血雾，会偶尔剧烈的翻滚，每次翻滚，她都感觉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好在无论感觉多难受，她都没有被压死，但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就像是有人把她架在蒸笼上，用大火焖炖一样。
她甚至想死，可是无论她怎么折腾，她都死不了。
但是比起这种蒸闷的感觉，更让殷素绝望的是，没有人和她说话，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就算是血海翻滚，血雾喷涌的时候，她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就连她自己，张口大声的喊话，也发不出声响来。
只是她要传达的意志，会形成一小股奇怪的能量，朝四面八方涌去，只不过还没有冲破那些血雾，这些能量就消散了。
殷素飘啊飘，浑浑噩噩的。
她开始想外面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想，她生怕自己哪一天把自己也搞忘了。
一开始，她只是想一些有趣的，印象深刻的，后来发现，有些记忆开始断缺之后，殷素慌了。
她不得不，从小到大，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回忆这些年她经历的事情。
从她出生就没有妈妈开始，从她被殷正莫名其妙地严苛对待开始。
然后到她刻苦学习，乖乖听话，只为了得到殷正的认同；再之后，就是千篇一律的修炼，学习；再之后，就是她得到许多高级学府的招揽，她想去深造，然后回来孝敬父亲，只是结果是殷正痛骂了她一顿……
她继续听话，继续妥协，乖乖待在云城，只是偶尔会看着远方的天空，发呆。
不知何时，寂静的空间里，她的情绪又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这个时候，她想到了那个人，那个说了会带她走，爱她陪她，一生一世的人。
为了他，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和父亲吵，和这个从小到大束缚她的男人，争取她自己的自由。
只是结局很可笑，那个人甩了她了，不要她了，像躲瘟神一样远远地逃离她了。
她知道，那是殷正的手笔，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那以后，她搬了出来，许多年没有回一趟家，也没有和那男人说过一句话。
后来，她想通了。
爱人没有便没有了吧，那么脆弱的爱，她也承受不起。
待在云城便待在云城吧，她不应该为了别人惩罚自己，所以她跑回去教书了。
在那些年轻的学子上，她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每教出一届优秀的学生，看着他们在她的教导下，一个个去了高等学府，殷素有种自己的梦想，在别人的身上结出了果实的满足感。
她觉得，这二十多年来，至少教书的这段时间，她还是很开心的。
这段时间，也成了她在血色空间里，一遍又一遍，不断循环往复的记忆。
可能是循环多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除了教书的这些记忆，其余的，她竟然全部给忘了。
殷素有些惊慌，死命地想啊想啊。
可是想不起来。
然后她又发现，连教书的这一段记忆，也开始慢慢的被遗失了。
“我不能忘，不能忘！”
“我叫殷……嗯，我叫殷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哦，对了，我叫殷老师！”
“小混球，什么东西！？小混球是谁！？”
“小混球……小混球……”
最后，殷素只知道嘴里不停地嘀咕小混球了。
或许她也不知道，这个小混球代表什么东西，但是她潜意识里，始终不想连这三个字也忘了去。
殷素飘啊飘，意识的能量越来越虚幻了，但她的嘴里还在嘀咕。
“小混球……”
“咦，这殷素有点记仇啊，人都要死了，还在骂我！”
秦尘的意识刚刚沉浸进来，就听到殷素骂他的声音。
这声音不是真的那种说话声，是一种意识能量的交流，所以秦尘是听得懂的。
“小混球！”
殷素本来都浑浑噩噩了，突然在这片空间里听到别的声音。
她一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浑身金光笼罩，金龙绕身的人影，缓缓从血海之外，朝她走来。
这一刻，她仿若看见了天神！
看见了那个披荆斩棘，劈波斩浪，来拯救她的天神。
她一眼便认出这道人影，就是她一直念叨不敢忘的那个小混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才看到第一眼，她就确定了。
但她心神深处就是这样告诉她的。
殷素虚幻的意识体剧烈地波动起来，她欣喜若狂地朝那道金龙身影奔赴而去。
金龙身影温和地看着她，伸出温暖的大手。
“殷老师，我来带你走。”
这句话，殷素足足记了一辈子。
昏暗的山洞里面。
嘤咛一声，殷素惺忪地睁开双眼。
可能是在血色空间待久了的原因，她还有些不适应，眼睛一眨一眨地轻眯着。
而秦尘则是浑身一震，意识回归本体，淡淡的金光从他的躯体里面爆发了出来，将山洞里染上了一层金色。
“小混球……”
殷素终于适应了洞里的光线，她转头痴迷地看着浑身散发金光的秦尘。
她头脑有些昏涨，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
但她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她现在最亲近的人。
她正想扑上前去，突然一声闷哼，痛苦地蜷着身子打滚起来。
她感觉身体要爆炸了，好多东西，从她的心口处冲了出来。
秦尘早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储存在殷素心脏里的庞大能量，开始返还了。
由于她昏迷之时，吞食了许多的补品，现在返还出来的能量，远超她完好之时的能量。
她的外在躯体本来就开始衰退，机能和器官都严重退化，现在根本承受不住，那股庞大能量的冲击。
好在魏龙王一早就给他讲了清楚，秦尘也早有应对之法。
秦尘飞快喂了殷素好几枚护心护脉，还有断臂都能重生的超级丹药。
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摆成修炼姿势，双掌对轰，将殷素的两只手心吸附在他的手掌上。
“殷老师，跟着我的节奏走！”
一股能量从秦尘的掌心涌入殷素的体内，开始帮她梳引体内暴窜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