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走出了几十米，武于修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回来。
“对不起，有一件事，我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武于修走到焦兴海的面前，开口说道。
焦兴海的嘴角微微抽搐——多新鲜！
我就是年帮的夏至，我们之前见过两次面的。
一次是单独和向先生一起见到你，另一次是和冬至、春分、秋分一起，见到了你和向先生。
不过，焦兴海的确是没想到。
武于修现在才认出自己，并且还试图确定自己的身份。
武于修看向林南，等待林南做决定——自己如今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夏至”，至于承认不承认，全看林南仙师如何说吧。
“无妨，这件事没有必要隐藏。”
“告诉他就是了。”
焦兴海听后，便也没有迟疑，将自己作为夏至的身份，以及作为夏至，夏堂堂主，却被向先生、冬至等人放弃的情况，全部告诉面前的武于修。
武于修一开始，表情是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随后脸色就渐渐变了：“不可能！”
“你说的不是真的，向先生不可能做这种事！”
“事实就是如此。”焦兴海说道，“我还活着，向先生也活着，你为什么不回到帝都，问一问向先生？”
“记下我的电话号码，如果向先生说，我说的不对，都是花言巧语，你就可以直接打电话过来，跟我和向先生对质。”
“这不可能！”武于修再次重复说道。
向先生对他来说，是生命里面最重要的那个人，他说的一切，自己都会相信。
但是，他会做出这种出卖手下的行为吗——即便是手下无错，仅仅是需要利用到另外一个奇风门的人，就可以放任这个外人，杀戮年帮的人，甚至于年帮的堂主？
向先生，是这样的人吗？
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武于修清晰地记着，向先生给自己讲了多少故事，说过多少次堂堂正正做人的道理。
每一次，武于修都感觉自己深受启发，每一次，武于修都在心里面决定践行，学习成为向先生这样的男子汉大丈夫。
然后，今天知道了，向先生可能并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林南对武于修问道。
“我现在就要验证，还请林南、夏至你们允许！”武于修沉声说道。
“把焦兴海的身份告诉你的那一刻，就是允许。”
林南说着，嘴角已经勾起来。
今天出发之前，看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可以见证。
见证武于修片刻之间信念崩塌还是信念改变？
林南感觉很值得期待。
武于修和向先生开始了通讯，然后三言两语说明白了情况。
“向先生，夏至说，是你放弃了他？”
“的确是我。”向先生说道。
“为什么？这种做法根本是不道义的，是对年帮和夏至的背叛！”武于修说道，“年帮不能这样维持，夏至既然没有背叛，你就不能放弃他，而和伤害自家人的奇风门修行者达成一致。”
“这样做，不就是你背叛了他们吗？”
“武于修，你的思想出问题了。”向先生说道，“年帮和夏至的意义，并非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帮主、我、还有你才存在。”
“如果不是为了符合我们的利益，年帮的一切，都毫无存在价值。”
“包括年帮的任何一个人？”武于修颤声问道，“哪怕是他们不犯错，哪怕是他们付出了很多？”
“没错。”
“那道义……顶天立地……俯仰无愧于心……”武于修又问道。
向先生说道：“我的确俯仰无愧于心。”
“之前夏至被奇风门魏铎下手，什么是正确的选择？和奇风门魏铎翻脸，在林南之外再增加一个敌人？”
“这就是正确的选择吗？”
向先生的话说到这里，焦兴海已经按捺不住。
“向先生这话当真有意思，但是我这个夏至又有什么错误？”
“年帮的规矩，互相之间的道义，也都不复存在了吧？”
“哦，是你，夏至。”向先生通过通讯器听到焦兴海的声音，沉默了一下，“林南先生解开了魏铎的禁制，救了你一命。”
“不仅如此，我也已经不再是年帮的夏至，而是恢复了本名，焦兴海。”
“那也不错。”
向先生默然片刻，最后说道：“看在林南先生的面子上，年帮就不追杀你了，希望你不要好自为之，不要和年帮作对，更不要出卖年帮的机密。”
“如果我恰好需要和年帮作对，恰好出卖了年帮的秘密，那又该怎么说？”焦兴海的话语有些挑衅。
向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中断了通讯。
武于修看着中断联络的通讯器，不解其意：“向先生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他无话可说，被逼入了死胡同。”焦兴海说道。
“他原谅我，不计较我的背叛，武于修你会怎么看？感觉向先生的选择正确吗？”
武于修摇摇头：当然不对。
之前夏至被背叛的事情，实际上是向先生错了，怎么是他原谅夏至呢？
“他不原谅我，要对我发起追杀，你又怎么看？”焦兴海又问道。
武于修更是摇头：这是错上加错。
夏至之前并无错误，只是迫于无奈，没有理由追杀夏至。
按照向先生讲述的英雄好汉应该做的事情，这时候向先生应该向夏至赔礼道歉，让夏至原谅他。
不对，真正的英雄好汉，之前就不该和奇风门魏铎妥协。
自家手下的性命，如何能妥协？
显而易见，向先生并无任何一点选择的打算。
武于修的确是心里面有些坍塌崩溃的感觉——如同父亲兄长的向先生，一旦做了糊涂事，原来也就是凡夫俗子。
我应该怎么办？
武于修陷入了沉思。
林南却不再理会他，招呼众人：“出发！”
武于修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说道：“带上我吧！”
林南看向武于修，武于修迅速补充一句：“我可以为你们保密！”
林南露出微笑：武于修这个反应，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