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樾之枯藤——客走心凉
全家亲友都在讨论崔婷婷去了哪?关于高考引发的事件层出不穷,防不胜防。高三孩子成了亟待心理疏导的人群,否则中高考前后,成为部分学生自寻短见的高峰期。
亲友都劝崔母想开点,能找到婷婷很好,找不到,也是命。还举例说,现在上海年轻人都丁克了,他们老来不一样无儿无女吗?社会趋势了。八壹中文網
崔母说,话是这样讲的啦。发生在别人身上,谁都能想得开,但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么想得开?
站着说话不腰疼。
晓轩穿过的衣服还叠在床头,她的房间每天肖父都去打扫一下,不至于落满灰尘看了更寒心。
她骑过的潇洒木兰踏板摩托车放在客厅里,成为摆件。崔母每天起来都要摸摸它,好像每天都能摸女儿的手了。
正讨论,突然有人敲门,把大家吓了一跳,都彼此看看,以为刚刚谁出去了。看看,该来的都在,一个也不缺。齐刷刷坐在那里唉声叹气。
那会是谁呢?
城市越大家庭越孤立,谁也不认识谁家。不像农村不仅本村认识,周边几个自然村人都差不多熟悉。城里人把这个现象称为乡下作风,他们自己是城市现象。
门又敲了几下。
崔母让崔父去开门,门开了,是一名警察。大家振奋一下,以为带来什么好消息了。警察问,去年你们报的警,现在孩子有下落了吗?崔父说,没有。
警察又登记了一些材料,又给了几张照片让崔父辨认,都是各地发现的死亡女性。有跳楼的,跳河的,喝药的,不明死因的,无头的,高度腐烂的。
崔父说这个胖了,那个瘦了,这个头发不像,那个脚不像。
警察说,好,多联系,有情况再来通报。
看到不是什么好消息,大家又叹口气。
突然又有敲门声,奶奶说,可能警察又回来了,刚刚忘了什么事了吧。
崔父再去开门。
门开了,不是一个警察,是一群人。
崔母眼尖,她认出其中一个女孩。连忙站起来,到门口迎接。
崔父还没反应过来,崔母对大家介绍说:“这个也叫婷婷,和我家婷婷是同学又是闺蜜,相处特别好,她叫胡婷婷。我家小婷以前常去她家玩,小婷走失以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家,可是也没有。”
胡婷婷说:“阿姨好,我记得今天是崔婷婷生日,我们一起来看看您。”
大家一看,这群孩子手里确实都拿着蛋糕,慌忙让座,让他们坐下。
胡婷婷依次介绍一起来的人,原来都是崔婷婷当年高三的同学。这一群都是落榜的,现在胡婷婷在一家教育机构做临时代课老师。一个个子不高的小男生说,他叫杨文涛,高考也失败了,现在是黄马甲外卖小哥。另一个稍微胖一点的男生说他叫周金龙学了厨师,开始在一家酒店实习了。还有一个女生比较大大咧咧,说她叫穆玟桦,本来成绩就不好,考不上正常,现在自己开了一个家政公司,招揽了三四十个中青年大姐大妈,每天忙不完的活。还有个女生秀秀气气的叫曹秀莲,说下周准备结婚了,总之没考上,高三就有男同学追求她,所以谈恋爱了,现在怀孕两三个月了,双方父母都催结婚。
高三毕业后,学生自然就分为两类,一款是学院派,就是大小孬好都考上大学的,职高也算。他们都自以为是成功的,在各类院校学习,他们会常联系,构成他们的人脉圈。还有一类是打工族,就是什么都没考上,又不再复读的,直接选择打工,这群人也建立他们的群体,也有他们所需的人际交往。学院派的往往越来越彼此利用,打工族的越来越常聚常乐,各赚各钱,无啥瓜葛。
听了他们介绍,亲友趁机又劝崔母说,你看,没考上的孩子也很多,照样活得很开心。
崔母也说,是啊,现在回头想想,只要活着,在跟前就好,可婷婷就是没了,生死没了准信。
几个婷婷同学说:阿姨,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孩子。
亲友留他们吃饭,他们说还有事,放下蛋糕走了。
崔母眼巴巴看着和婷婷同班同龄的孩子们离开,心更不是滋味。
崔父招呼大家吃饭,吃完了又叙叙旧而已。同学们送那么多蛋糕也吃不完,崔母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姨姨,舅舅大伯等都带一份回家给孩子吃。
他们走后,崔母心又空空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