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樾之枯藤——走一走
晓轩知道在月亮面前再无隐私了,她如同潜逃多年的罪犯,突然被抓获了,彻底放松了。自己伪装成的面纱都被撕下来了,世上根本就没有那见不得人的泰阿妹,也没有故作清纯的肖晓轩。只有活生生的崔婷婷,高考失利,一不小心成了罪不可赦的泰阿妹,然后又变成企图蜕变的晓轩。
害怕,哭泣,委屈,晓轩哽咽得浑身颤抖。
忽然,月亮犹如慈母般地用双臂圈住晓轩的脖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实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你自己镇静点,你的声音会被爸爸和剑锋听到的。”
晓轩问月亮:“妈妈的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月亮说:“前几天我外出就是在调查研究你,我迫切希望知道你是谁,你来自何处,你想干嘛?中国人强调,知己知彼,百战百殆。昨天下午,你还记得我出去了一会吗?我是到电话亭给你的爸爸打电话的。”
“你和我的爸爸通过电话?”晓轩更加吃惊,“你如何做到游刃有余,掌控这些事的?”
月亮说:“你看看你的枕头下,我塞的一张报纸,上面有关于你的寻人启示,启示下有你家详细的通讯地址。那是我在报亭里买的。”
晓轩从枕头下抽出那张报纸,看到了报纸上的寻人启事。
晓轩只是流泪,自己真正的亲人在寻找她。而她却再也无法回到以前了。连做回崔婷婷的资格都没有了。
月亮说:“只要你不对我构成威胁,关于你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但你别自己暴露了蛛丝马迹,自乱阵脚。”
晓轩将头深深埋进月亮的肩里:“月亮你知道吗?我也不是那个崔婷婷了,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留在这里的,只是觉得这里安全,清净而已。”
月亮说:“晓轩,你想回家吗?你想不想见一见你的妈妈?”
晓轩迫不及待地问月亮:“见我的妈妈,想,你有办法?但我现在真的无颜见我的父母了,随着你的调查,你会发现我有太多很多难以启齿的秘密。我不想说,不过是维持一下最后的那一丢丢的尊严。”
月亮说:“只要你不威胁我,我就停止调查并全力帮助你。”
晓轩说:“我发誓一定不伤害你,我也没能力威胁你。我想见父母,但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我只想在一边看看他们,就足够了。”
月亮说:“晓轩,今天我帮你,你要知恩图报。还我一个安静的婚姻家庭,任何时候都不得参与我的爱情生活。”
晓轩说:“我拿性命担保,绝不有一点歪心邪念。”
这两个明争暗斗,水火不容的冤家对头,在深夜达成了一方援助,一方妥协的协议。然后通宵达旦,精诚合作,精心策划一个神秘的活动……
天一亮,月亮就对剑锋和肖老说:“爸爸,剑锋,我想走一走。”
晓轩最欣赏月亮的这一面,凡事都能直截了当说出来。不纠结、不做作、不虚伪,从不拐弯抹角,一切都在桌面上,阳光不隐晦。真实做人,这或许就是一个美国人的个性,不像自己身边的人,处处以儒家修养自居,每一句话都让人捉摸不透,其实很假。
剑锋听说月亮要走一走,问:“怎样走。”
剑锋把她的‘走一走’理解为要出去散步。
月亮轻松地说:“我在美国就对中国充满幻想,她有许多令人遐想的地方。长城、兵马俑、皇帝家的四合院、五岳,花果山……我想去体验一下它们的神奇。”
月亮兜了一圈,就是不提上海,晓轩打心里感谢月亮。
当剑锋听懂月亮所谓的走一走是一次跋山涉水的旅游时,他思索一下,随即作出决定:“这样吧,我去单位请个假,看能不能得到允许,我陪你一起去。你怀孕,出远门我不放心。”
月亮马上拒绝说:“工作人员要有工作人员的规矩,千万别乱请假。况且你才立功履了新职。我和晓轩商量好了,由她陪同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