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是谁？”
霍玉笙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却排山倒海般的压在了钱宇华的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双腿更是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废物。”
淡淡丢下一句，霍玉笙便转身，伸手为沈清灵重新遮上面纱，随后拉起她的手，缓步朝霍府走去。
只留下身子瑟瑟颤抖的钱宇华坐在地上大声喘着粗气。
半晌后，钱宇华从地上坐起，一双小眼睛盯着远处那两道身影，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为何要去赌坊救他？”路上，霍玉笙淡淡开口。
“三姑姑求到了我，我不好拒绝。”沈清灵轻声说着。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先告诉我。”
“可是我怕打扰了你...”
“先告诉我。”霍玉笙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重复了一句。
“哦，知道了。”沈清灵怯怯的应了一声。
霍玉笙脚步一顿，随即咳了咳嗓子，故意压着嗓子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以前在军队经常给手下士兵下令，一时间改不过来，所以...”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沈清灵紧了紧握着霍玉笙的手，轻声回应。
霍玉笙嘴角不可抑止的上扬，却又被他压了下去，随即点点头，不再说话。
有些时候，有些言语，有些人，不须多说，便心有灵犀。
将沈清灵送回霍府后，霍玉笙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早些回来。”沈清灵忍不住开始开了口。
男人脚步顿了顿，随即背对着她点点头，这才快步离去。
沈清灵嘴角含着笑，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她知道的，霍玉笙是为了她才专门回来一趟的，因为他完全不必跑这一趟的，但都是为了她才会如此。
一丝丝甜美萦绕心间，沈清灵心里前所未有的开心快乐。
然而，当她回到住处，看到脸颊红肿，头发凌乱的小环时，脸上的笑意却是收敛了起来。
“是谁打的你？三姑姑的人？”
沈清灵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小环的手，却才惊讶的发现，她的手腕竟也有深深地勒痕。
随即她急忙撸起小环的袖子，这才看到，在她的两个手臂之上都有着十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抽打所致。
那一刻，她的心都狠狠地抽了一下。
“小姐，小环...小环没事的。”小环急忙缩回了手，同时又慌乱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笑容牵强。
沈清灵虽然瞎了一只眼，但又不是全瞎，所以她自然看得到小环那双哭红的双眼，显然她刚刚还哭过，见自己回来才忍住的。
小环打小便跟在她身边，两人形影不离，虽是主仆关系，但却亲如姐妹。
自从她瞎了一只眼后，遭到沈家上下很多人的冷嘲热讽，但只有小环，始终维护着她，虽然没有被人打过，但却也因为沈清灵，被不少人骂，甚至泼粪水。
那个时候她虽然心疼小环，但却选择了沉默，因为她一直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至少...至少没人打她，至少...那是她的家，所以她始终拉不下脸来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是以前的隐忍，不代表如今的她也要继续隐忍下去。
尤其是当她看到满身伤痕的小环还在她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她的心就狠狠的一痛。
那可是连她自己都不舍得骂一句，打一下的女孩儿啊。
她们是怎么敢！
怎么敢对她下这么狠的手！
这一刻的沈清灵，有生以来，第一次愤怒了。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环的手臂，沈清灵深呼吸了口气，愠怒开口：“告诉我，是谁打的你？”
“小姐，不要。”小环用力摇着头，再次红了眼眶。
看出了小环的为难，沈清灵没再说话，而是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屋子。
拿起摆放在角落里的药箱，从里面取出膏药，在小环哽咽声中，为她轻轻涂抹起了药膏。
她消气了吗？
不，她没有。
刚刚的愤怒冲昏了她保持了十多年的理智，从她瞎了一只眼以后，便时刻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学会忍耐，哪怕再生气，也要忍耐。
因为只有视敌以弱，才不会被人在意，才会更少的被人抓住把柄，从而伤害到她在乎的人。
但似乎弱小从来都不足以改变什么，更不足以保护什么。
以前在沈家，或许没人敢，但如今在霍家，情况就不一样了。
“小姐，皮肉伤而已，小环真的没事了，你看！”
小环懂事的挥舞着手臂，只是牵扯到手臂上的伤疤，她还是扯动着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沈清灵叹了口气，平复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
“小环，告诉我，是谁打的你，是不是三姑姑的人。”
“可是小姐我真的...”
“说吧，否则小姐会寝食难安的。”
小环犹豫了半晌，最终缓缓开口，“是...钱小姐动的手。”
“钱小姐？你是说钱馨儿？她为何打你？”
小环抽了抽鼻子，“她当着我的面说您坏话，我为您辩驳了几句，她就叫人把我绑了起来，然后拿鞭子抽我。”说到最后，小环十分委屈地掉了眼泪。
听到这里，沈清灵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钱馨儿，是钱贾森和霍蕾的女儿。
本以为是霍蕾动的手，却没想到是她的女儿。
所以，霍蕾自己答应不动她身边之人，而她女儿动手便不管不问了吗？
且明明是她有错在先，却还要恶人先动手。
简直无耻之尤！
沈清灵突然笑了起来。
“小姐...”小环吓得急忙抓住了她的手。
她能感受到，自家小姐是真的很生气。
沈清灵脸上挂着笑，可那笑容却异常的冷。
“钱馨儿，没想到是她欺负了你，嗯，小环你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但是她打你的这份仇，不会就这么算了。”
“小姐您想干嘛？小环就是一个下人，真的不值得您...”
沈清灵反手握住小环的手，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声音温柔，“是我从沈家带出来的丫鬟，而且你不只是我的丫鬟，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妹妹，我是不会让外人平白无故欺负你的，这个仇，小姐早晚给你报回来。”
“小姐！”小环终于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清灵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晚上，有丫鬟过来，叫她一起去前厅吃晚饭。
“三姑姑一家人都在吗？”沈清灵一边整理头发，一边随意地问道。
“回少奶奶的话，都在。”
沈清灵点点头，叫她先回去，自己随后便到。
待得那人离开，沈清灵才缓缓起身，道：“走吧，小姐给你出口气。”
说着，便拉着小环一起朝着前厅走去。
以前的她，可以装作很懦弱，很好欺负。
但如今，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