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在吵什么?”
卫青秋从床榻起身,外面天色未亮,依旧晦暗,可是伴随着行军队伍的声音,还有不少秩序之外的吵闹声。蝉衣打起精神,出去打探了一番。半晌,她急匆匆回来,脸上不无慌张:“夫人,外面出大事了,打起来了!”
怎么会打起来?卫青秋连忙起身,苏木为她披上大衣,几人提着灯笼向外走去。耀宗代表左丘宵正在劝阻那伙人,他们一身村民打扮,很是淳朴,然而手上拿着斧子,动作异常彪悍。士兵们分列两侧,局势一片紧张。“我们少爷已经跟你们协定银子了,这个月的份额也都给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带头的村名是个独眼,给人不好惹的初印象,他拿起斧头,吆喝道:“我们已经给了你们一个月缓冲时间,赶紧搬走,你们这群怪物,留在这里多一天,我们的收成就越不好。”
收成不好跟左家矿洞有什么关系?要是矿洞有影响,早就该发挥作用,也不至于直到今天才提出问题。耀宗不与他们争论,态度息事宁人:“若是想提高交易额,尽管说,我会跟少爷反映。”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说不定就狮子大开口了!卫青秋不乐意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买卖。果然,那伙村民立马犹豫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起来。“我是左少夫人,这事情暂且搁置,我来想一个更好的办法!”
卫青秋不等他们犹豫个结果,先切断他们的无赖“生财之路”。想从她眼皮子底下赚钱,还得看她同不同意!“你捣什么乱,是不是想尝尝我们斧头的厉害!”
独眼村民口气不善,朝着卫青秋抡起斧头威胁。耀宗立马挡在了卫青秋跟前,脸色也黑了加分,“既然你们对我们的少夫人不尊,这件事我们少爷不会答应了,还请回吧。”
“你什么意思!一个女人也配你们这副哈巴狗的样子,说出去真丢死人。长舌妇在我们村里都是要被割掉舌头的,把她交给我们,还能考虑少要点银子。”
独眼村民猥琐的笑着,看得卫青秋胃里一阵恶心。“少夫人,您先去将此事告知少爷,我先来处理此事。”
耀宗低声对卫青秋恭敬说道,眼中带着几分恳切。卫青秋本想直接动手,又担心这样可能会给左丘宵带来麻烦。再三按捺住冲动的欲望,三两步往后退了。改天再收拾这群民风不开化的狡猾小贼!卫青秋走入左丘宵的帐篷中,他仍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姿势,仿若一夜未曾睡过。还没抬头看他,左丘宵便轻轻叫出了生:“青秋,你怎么来了,休息得不好?”
“当然不好,哪能好呢?”
卫青秋语带气愤,三两下坐到了左丘宵的身侧,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临到最后,不由补充道:“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暗地教训那些村民,让他们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夫人好狠的心。”
左丘宵这样说着,口气却很软,眼中也是掩不住的笑意。卫青秋摇头,反问回去:“难道你就打算不了了之,一直用银子解决问题?”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不算什么,你不要为了这点银子伤了自己。”
左丘宵体贴的为她倒了杯茶。“……”卫青秋的心微微有点疼,忽然想到昨天蝉衣说的那些话,左丘宵的银子也相当于是自己的银子,他现在这么败家,自己看在眼里,也很不痛快。她仍旧不死心道:“也许你可以买通两个村民,打破他们内部和谐,这样花的银子更少,事情也能办得万无一失。”
“贪财之人的私欲难以满足,还不如就这样,花的银子也更少。”
左丘宵语气淡淡,却让卫青秋听出了一股子嘲笑的意味。她瞪了回去,眼神警告,不许看轻她,她不过没有在社会中接触过这种刁民。“你别担心这件事情了,我会处理好的。”
左丘宵安慰。卫青秋抓了抓头,还是不敢信,她想到方才独眼村民说的话,心里升起了很多问号。“有村民说矿洞会影响到他们的作物生成,这是怎么一回事?”
左丘宵缓缓道来:“以前一直相安无事,上游是矿洞,下处便是村落。可是矿洞坍塌后,不得不转移矿埋处,暂时在下游找了一地。村民反映自那之后,他们的动物死伤众多,作物纷纷枯死,人也常常生病。”
“所以把全部事情怪罪给你们?”
卫青秋猛地站起来,插着腰在原地转了一会。凭借着她尚有印象的化学知识,矿洞里的废弃矿石大概是含有一些少量有毒元素,放在下游,又无意污染了河流,从而导致生态和人的受罪。这种事情古代人可能不清楚,但是经过多年社会主义环境保护熏陶的卫青秋可是一清二楚。她提醒道:“不能换个地方么?也许把那些废弃石头换个地方堆积,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左丘宵微微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没有更适合的地方了,我们所选的已经是距离最近、空地最大的一块废地。”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左丘宵要去争执的地方看看。卫青秋担心他的身体,要求这段时间他不能离开自己偷偷行动。“你的身体是我治好的,不要再心力交瘁或者吹风受凉,我到时候可不管你了。”
语气狠狠,左丘宵听在耳里却是异常受用,他连贴身丫鬟不要跟上来,单独跟卫青秋一起前往矿洞。耀宗已经大致控制好局面,两方都暂时放下武器。“少爷,我们上订了一个新的协约价钱,您要过目吗?”
耀宗将账单递过去。卫青秋微微探着脑袋,也想看看,被左丘宵含笑阻止。见她微微沮丧,又靠近她低声安慰道:“夫人,银子可以再赚的,保证比这亏出去的一笔更多,你放心交给我。”
听到他这么说,卫青秋心情不自主好了起来。片刻又觉得自己过分斤斤计较了,他的钱想怎么败光都行,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看着他温润的身条停止在眼前,瞬间又把心头阴郁的云全都驱散。她忽然想不起,刚才在烦恼计较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