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霄在书房内正听蓝雨轩抱怨的心烦,这会儿忽听到蝉衣的声音,不由起身探身窗外,“耀宗,她有什么事?”
耀宗忙道:“是少夫人有话让蝉衣传递。”
“哦。”
左丘霄招手:“既是少夫人的意思,想必有要紧,让她进来吧。”
“是。”
刚还紧张担忧的蝉衣顿时松口气,欢天喜地的谢过耀宗,踩着小碎步进了书房。屋内蓝雨轩见她被左丘霄允准入内,眼中闪过片刻的狠戾。区区丫鬟,之前在卫青秋面前,仗着主子的势羞辱威胁她还不算,现下居然又追到了这里!口口声声什么少夫人有话,她看分明是这丫鬟怕出事,所以巴巴的追上来盯着自己!“青秋有什么事吗?”
左丘霄问道。蝉衣收回打量蓝雨轩的视线,垂下眼帘,恭敬道:“少夫人正在收拾药材,命我来问少爷,这些日子的汤药喝着如何,可有不适应的地方?或者还有哪里不舒服,都要尽快告诉少夫人,她好重新调配药方。”
这段话当然是她自己加的,跟着卫青秋久了,纵不会诊脉,但整日看着她把脉、问诊、开药,这些话术也学了个十成十。左丘霄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罢,他扫了眼一旁的蓝雨轩,眼睛一转,又道:“不过你终究不通药理,即便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该如何转述。索性,我现下过去一趟,亲自告诉青秋。”
蝉衣喜不自胜,“那自然是好!”
“丘霄哥哥……”蓝雨轩委屈巴巴的,泪光隐隐,“我的话还没说完,哥哥就要走了吗?即便哥哥如今有了妻子,可更改药方也不是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事情,哥哥好歹听我把话说完。”
左丘霄皱了下眉。蝉衣立刻捕捉到他的意思,嘴快反驳:“蓝二姑娘刚刚说什么,奴婢没听错吧?抓药、更改药方这样的大事,你竟说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敢问姑娘,如若这都不算大事,那什么才算大事?总不能是背后告人黑状更要紧吧!”
“我没有……”蓝雨轩微微瞪大眼睛,两行晶莹的泪恰到好处的从泛红的眼眶中流出,楚楚可怜:“蝉衣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故意误解我的意思,我明明不是——”蝉衣最烦别人这样拿腔作势,不等对方说完,便语气硬邦邦的反驳:“蓝二姑娘这话抬举奴婢了,奴婢区区下人,怎敢故意误解您的意思?奴婢所说的,都是奴婢的心里话,绝无半点偏私。”
蓝雨轩气急,但在左丘霄面前又不好大声反驳,只能双手捂脸委屈地哭。她哭得声音不大,呜呜咽咽,瘦弱单薄的肩膀一颤一颤,清泪顺着她捂脸的指缝溢出些许,愈显得楚楚可怜,招人疼惜。见状,蝉衣暗道不妙,急忙催促道:“少爷,您快些去找少夫人吧,别叫少夫人等急了。”
说完,见左丘霄皱眉看着还在哭的蓝雨轩,似是不忍就此离开,蝉衣忙道:“蓝二姑娘奴婢会尽心照顾好的,少爷不必担心。”
左丘霄早就看出蝉衣那番话是随口胡诌的,心知她只是想让自己是找卫青秋。正巧,眼下他急需一个借口去找卫青秋,来打破二人僵持了将近半个月的尴尬氛围。况且,蓝雨轩哭哭啼啼,吵得他心烦头疼,正想离开。不过蓝雨轩毕竟是世交好友的女儿,他贸然离开,丢下对方也是不妥。左丘霄本是担心自己离开后蓝雨轩哭闹得更厉害,现下一听蝉衣会留下,方才已见识过蝉衣战斗力的他轻舒口气,“也好,好好照顾蓝姑娘,我让耀宗留在门外,你有事找他即可。”
“奴婢知道。”
出了书房,左丘霄快步来到卫青秋的房间,刚一进门,就被满地狼藉惊得皱了下眉。紧接着,他心中一跳——这么乱,该不会是白鹤卫突然闯进来了吧?“青秋?”
他快步走向屋内,四下逡巡,又急又慌:“青秋你在哪儿,你在屋里吗?听见了就应我一声,青秋!”
喊了十数声,屋内静悄悄的,丝毫动静都没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左丘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感知周围——静悄悄的,并无特殊的呼吸、脚步声,一切如常。睁开眼睛再看周围,地上东西虽乱,但没有丝毫打斗或者被闯入的迹象。他稳住心神,转身出了房间。“左丘霄?”
好巧不巧,一出门,他就遇见了找了半晌的人。“你跑哪儿去了?”
左丘霄紧皱的眉舒展开来,暗暗松口气,“我遍寻你不见,还以为你——”卫青秋越过对方,径直进了屋内,并不想和对方过多交谈,冷冷淡淡开门见山:“你找我干什么?”
“不是你让蝉衣喊我过来的吗?”
左丘霄故作糊涂。卫青秋当即否认:“我没有,你误会了。”
她头也不抬一下,全部心思都在地上的药材上,态度冷淡至极。左丘霄抿了抿唇,站在门口,进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尴尬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听蝉衣说你这几日忙着照顾病患,还想打探他的身份,不知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或许能找到人帮忙查一查。”
关于刘悠的来历,卫青秋已烦恼了好几天,现下一听这话,饶是肚子里还有闷气,也不好直接赶对方走了。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若此刻将刘悠的事拜托给左丘霄,必不好再和他冷战。可是,那日蓝雨轩和左丘霄的事情,又实在叫她生气!短期内,单靠一两件事根本不可能消解得了她的怒火。似是看穿了她的纠结,门口左丘霄又道:“白鹤卫不止会威胁你的安全,对我乃至整个左家都会有影响。这个时候,你身边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还和朝元他们混得那样熟稔,饶是你不说,我也有义务去调查此人来历。”
闻言,卫青秋心中一动。既是对方主动想要帮忙,这大抵就算不得欠人情了吧?“前些日子几个铺子出了点小事,我忙着处理没能顾上调查此人,是我的疏忽。趁着眼下你我都有时间,你将此人的样貌、姓名一一告诉我,我也好尽快吩咐人去调查,你说如何?”
左丘霄又道。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答应,那就过于矫情了。是以,卫青秋站起身,道:“查可以,只是他自称来自京城,你在京城可有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