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这里就行了。”
安佑之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婢女微微一笑:“辛苦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婢女欠了欠身,转身离开。安佑之见她走远了,转了个方向,径直进了左驰骋的院落。左驰骋醒后被告知只是失血过多才晕过去,松口气的同时又很气,自觉如果不是卫青秋非要去田里干活,他也不会把脚砸了,以至于因为区区失血就晕死那么久。脸臭了一下午,直至安佑之进门,他才稍稍收了戾气。“还好吧?”
安佑之不见外的直接坐在床边,关切道。左驰骋道:“多谢师父挂怀,徒弟让师父操心了。”
安佑之摆手:“我们多年师徒,不讲究这个,你没事就好。关于你让我问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
左驰骋忙不迭瞪大眼睛,“怎么样?”
“确实和她没关系。”
安佑之将卫青秋的话一五一十转述给他,末了,补充道:“她要是真的想害你,有千万种不会被人察觉的法子,怎么会用亲自给你送毒药这么愚蠢的法子?驰骋,我看你真的是想多了。”
左驰骋不服气,愤愤道:“可我除了她给的药,再没吃其他奇怪的东西!我的身子一向强健,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突然拉肚子?除了她卫青秋搞鬼,没别的可能!”
闻言,安佑之索性反问道:“退一万步讲,假若你闹肚子真的是她害的,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这……”左驰骋一时语塞,片刻后嘴硬道:“无非是想看我丢人!”
“可这对她也没好处啊!”
安佑之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和你大哥之间的矛盾短时间无法化解,但驰骋,听师傅一句劝,你嫂子她没有害你的意图,更没有害你的必要。今天下午你晕倒,是她最快赶来救治,若不是你母亲冷嘲热讽,她会一直等到你醒来为止。”
见左驰骋耷拉着眉毛不说话,安佑之又道:“我们相伴十几年,你父亲失踪,我儿子也早就死了。驰骋,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看待,你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左驰骋立刻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少不得站在长辈的立场上劝你几句。”
安佑之敛了神情,严肃道:“你母亲若真心爱护你,就不该在你晕倒之际对唯一能救你的大夫冷嘲热讽,哪怕她和你们之间有矛盾,那等危急关头,为了你能早些醒来,她也要善待大夫。”
左驰骋醒后只顾着生闷气,完全不曾想过这一点,当下被安佑之一点,豁然开朗的同时又有些心寒——母亲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安危。安佑之注意到徒弟的情绪,却来不及安抚,接着说道:“还有你的姐姐,你们左家的事情,本不该叫外人牵扯进来,可她今日言行你都看到了。驰骋,你说实话,当时你是何感受?”
“丢人。”
“除此之外呢?”
安佑之追问。左驰骋细细想了想,回道:“还有些后怕。”
安佑之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今日只是后院宅斗,却也险些涉及人命,改日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左驰骋面对师父时,和往日张狂样子完全不同,他认真分析:“姐姐识人不清,不仅置左家安危于不顾,也差点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这样的事,以后绝不能再发生。”
“你是个好孩子,看得很清。”
安佑之欣慰道:“如今看清,还不算太晚,日后千万提防就是。眼下我已从少夫人那里发现了蛊族的新动向,接下来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提醒,你自己千万警惕小心。”
一听到“蛊族”二字,左驰骋瞳孔一震,下意识就要下床,却不想激动下脚下伤口差点裂开。安佑之急忙按住,“小心点!”
左驰骋迫不及待:“师父,卫青秋怎么会知道蛊族的事情?她是蛊族的人么,还是——”安佑之摇头,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得知左丘霄前些日子差点被毒死,左驰骋没有半点兴奋,全是惊诧和后怕。耀宗的武功他是清楚的,那些人那么轻易就潜入了西苑,差一点点就毒死了左丘霄,可见左府漏洞百出,实在危险。这样的情况下,姐姐左静兰还不安分,竟和外人勾结陷害自家人。左驰骋暗暗叹气。“接下来我要专心追查蛊族,你自己小心。还有,哪怕不是为了左丘霄,只为了左家,你也得好好管一管身边的人,知道么?”
安佑之几乎是明示的提醒道。“徒弟明白!”
左驰骋攥紧拳头,心中已然迅速做好打算。待安佑之一走,左驰骋即刻命人将于氏请来,不顾脚上重伤,和对方彻谈一夜。次日一早,左静兰即将嫁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左府。正在吃早饭的卫青秋听了,惊得差点把嘴里的粥呛出来!蝉衣正要去擦,就见左丘霄手速飞快取了干净帕子帮卫青秋擦干净嘴巴,又默默把碗碟放好,擦了擦桌上的粥点碎屑。卫青秋专心八卦,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她瞪大眼睛,“怎、怎么回事!这也太快了吧?!”
来回话的梅霜说道:“据大夫人的说法,这婚事是早就说好的,只是昨日才定好日子,这才显得仓促了些。不过,据丫鬟们说,是三少爷昨晚将大夫人叫去,二人吵了一夜定下的。”
“不管是哪一种,都太快了吧?”
卫青秋皱眉道:“我甚至都不知道她要嫁给谁。”
左丘霄收回帕子,笑眯眯道:“静兰年纪不小了,大夫人早就在筹备她的婚事,如今一切准备好了,挑着好日子早些嫁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正说着,便有丫鬟来报说大夫人来了,要和大少爷商议二小姐出嫁一事。为了八卦,卫青秋顾不上吃饭,匆忙撂了碗筷,表示要和左丘霄一起去。左丘霄笑得春风满怀:“你是我的妻子,是这后院的主人,自然也要一起去了。不过,在这之前,先把饭吃了。”
卫青秋匆匆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两颊鼓囊囊的,“我吃饱了!”
男人笑得无可奈何,帮她擦了嘴角,起身去前厅。“老爷不在,驰骋又年幼莽撞,静兰的亲事,还是得大少爷出面才行。”
于氏一改往日腔调,略显卑微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