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楼上都很热闹，花灯绚烂，展出一炷香的工夫后，河边又开始放烟火，众人一窝蜂的又跑去河边，每个人的脸上都盈满笑意。卫青秋却没了刚出门时的那份欣喜。“要去看烟火么？”
左丘霄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轻声问道。她摇摇头，蔫蔫的，“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左丘霄顿了顿，放下筷子，直道：“刚才的事情，是我唐突了。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不假，但也只是合作，又不是真的什么夫妻……”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轻叹一声，似是自嘲。而后，才接着往下说：“所以，即便你不想告诉我，这也是情理之中，我没什么可伤心难过的，你更不用被我的情绪所影响。”
“我们今天是出来玩的，自然是要玩的尽兴。”
左丘霄抬眸，目光柔柔，“花灯节一年一次，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也许已经不在南山郡了。走吧，我们去看花灯，看烟火，别错过这个机会。”
卫青秋心里本就别扭得很，眼下一听着花，更是无端泛起一股酸意，眼眶泛红。左丘霄越是这样，她越是狠不下心来。“眼睛怎么红了，不舒服吗？”
左丘霄发现她的异常，往前凑了凑。卫青秋仓促抹了把眼睛，别过脸去，声音低低的，“没事，我就是有点困了。”
左丘霄问：“那还要去看烟花吗？虽然我觉得这世间所有的烟花都比不上你送给我的那些，但今日毕竟是花灯节，周围有花灯映衬着，想必也别有一番风味。”
听他这么一说，卫青秋鼻尖酸酸的，眼泪马上就要涌出来。都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他还记着自己送他的烟花。“咚咚咚——”敲门声起，紧接着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左少爷，花灯已经被人群推着往江边去了，你们要去看吗？我们店里准备了马车，凡是今晚在摘星楼订了位子的，都可以乘坐马车前去江边看烟花。”
左丘霄朝她扬眉，示意她给个主意。卫青秋有些犹豫——说实话，以她现在的心情和状态，实在不想再去凑热闹，可经由左丘霄方才那么一说，再加上小二那番话，她又忍不住生出些许向往之心。毕竟机会难得，而且酒楼还准备了马车……“二人若还没用完晚饭，我们可以将剩下的饭菜打包，放到马车上供二人接着吃，也不浪费。”
门外小二听门内许久没有动静，又高着嗓子说道。卫青秋心中天平彻底倾斜，一呼气，“我们去！”
“好嘞，小的这就给二位去准备马车！”
小二小跑着离开。不过一刻钟工夫，饭菜被仔细打包好，卫青秋二人也被小二引着下楼带到套好的马车前。小二恭敬道：“饭菜和酒水已经放到马车内，另外还有掌柜特地赠与左少爷和少夫人的点心，二位慢用。烟火结束后，车夫会将二位送回府内，左少爷不必担心。”
“对了，耀宗他们——”卫青秋刚提了一个名字，那小二便立刻接道：“少夫人放心，若左少爷的侍卫来了，我们会尽心招待，不让他们担心。”
卫青秋轻舒口气，“那就好。”
上了马车，由车夫驾车从另一条相较宽敞的大路朝江边驶去，偶尔能听到外面的欢呼声，但总的来说还算安静。马车上垫子绵软，底下也铺着上好的羊毛地毯，车座前的小几放着打包好的饭菜、酒水、点心，整个车厢盈满食物的香甜气味。两盏小小的灯笼挂在车顶两旁，因车夫赶车技术极好，车速平稳，灯笼也不晃，很是惬意。卫青秋闭上眼睛，大脑飞速旋转，考虑要不要将二皇子的事情告诉左丘霄。于情，她不想让左丘霄陷入危险；于理，左丘霄已经被陷害一次，他有知情权，该知道是谁在背地里谋害他。可害他的是普通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二皇子……“我近日觉得身子好了不少。”
左丘霄开口，声音轻轻的，“等明日二小姐的婚事结束，你再帮我把一次脉吧，若是不用在用药，你……你，我们当初的合同也该履行了。”
卫青秋一震，忙不迭睁开眼睛去看左丘霄，却不料对方正看着她，二人视线撞在一起，她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距离你中毒过去没多久，即便调养的再精心，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痊愈啊！还是再过些日子，过些日子再看。”
“我觉得倒觉得还好，”左丘霄轻轻笑着说道：“身子比从前灵便许多，夜间咳得也少了。”
卫青秋还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对方，但左丘霄直接伸出手腕，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盈盈道：“不如你现在搭脉看看？”
瘦削白皙的手腕横在面前，看着上面清晰可见的血管，还有因过分瘦弱而凸起的筋骨，卫青秋迟疑了下，“这……马车颠簸，不方便看脉象，还是等回府再说吧。”
换做平时，只要她稍微表露不乐意，左丘霄绝不纠缠，但今天对方也不知怎的，在听到她的推辞后，非但没收手，反而又往前她眼前凑了凑，笑道：“只是随便看看，不用很精细的。再说，这马车内的灯笼都没晃过一下，何来颠簸之说？青秋，你就帮我看看吧。”
卫青秋皱眉：“一定要看？”
左丘霄点点头。事已至此，她再反驳也没意义，毕竟，她和左丘霄的真实身份本就只是私人医生和病患，又并非夫妻，她没理由拒绝对方。深呼一口气，卫青秋闭了闭眼睛，稳住心神后复又挣开，将对方的手腕搁到自己的大腿上，而后方伸出三指落在男人的手腕上。脉象平稳，跳动有力，五脏运作正常，没有内伤。之前反复发作的咳疾竟也不知不觉间好了大半，接下来即便是不吃药，只要好生休养也能彻底遏制住。就连他上次中的毒，卫青秋也没能在脉象中发现丝毫余留，一切都很正常。“怎么样？”
左丘霄歪了歪头看她，触及她的脸色后，皱了皱眉，“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是我的身体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卫青秋收回手，摇了摇头，“没事。”
“那你的脸色怎么会这样？”
闻言，卫青秋下意识摸了摸脸，“我的脸色很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