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青秋的一再“逼迫”下,左丘霄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按照她的意思上了床,乖乖躺到枕头分界线的另一边。卫青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了!好,熄灯睡觉!”
吹灭蜡烛,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但与此同时,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被二人捕捉到,周围的一切声响、温度甚至于气息,都在黑暗中被加倍放大,刺激着本就五感远超旁人的二人。卫青秋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去想正事,甚至还试图再学些医学知识,然而周围那团热源实在太明显了。不管她在想什么,哪怕只是药材的名字,但她的思绪都能七扭八绕的回到左丘霄的身上。不知不觉,卫青秋早将静心的初衷忘了个乱七八糟,满脑子都是左丘霄。正当她恨不得敲一敲自己的脑袋,想要强行将左丘霄赶出去的时候,造成她困扰的男人忽的开口:“二皇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卫青秋一楞,反应过来后忙道:“他的事情基本都是我从安佑之安先生那儿听来的,太多的内情我也不清楚,但单靠目前所知道的这些消息,我猜想,他一定是个心思极为深重的人。”
“他年级不大,却能和蛊族来往密切且不被人知晓,在外依旧是一副病弱体虚的样子,从未让人生疑……以他的年级能做到这些已实属不易,更别提其他的筹谋。”
说完,她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他这些本事若用在正途上,定会早早得登上宝座,然而……”她摇头“啧啧”两声,虽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身旁的男人默了默,又道:“之前二皇子下毒,你早就查出幕后真凶是二皇子,为何不来问我和他的关系?要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朝一个陌生人下毒,难道你就不好奇我和二皇子的关系吗?”
被问起这个,卫青秋沉默良久,方别别扭扭地说道:“我一直觉得,如果你想告诉我,早就说了;如果不想告诉我,那即便我一再逼问,也未必能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
左丘霄哑然失笑。万万没想到,对方一直没开口,竟是这么简单的缘由。“我们毕竟只是合作关系,太……太私密的事情问多了不好,所以我就……就一直没好意思问。”
卫青秋咬着唇补充。左丘霄笑了笑,微微侧了侧身子,在察觉到身旁女人身体骤然绷紧后,立刻往后躲了躲,调整好姿势后说道:“那……我现在告诉你,算晚吗?”
“当然不算晚!”
卫青秋一个激灵坐起来,双眼在黑夜中熠熠生辉。男人失笑,旋即躺好看向床顶的床幔,清了清嗓子,道:“当年,我爹还在朝做官,我们一家都住在京城里。那时候,京中在朝为官的子女中,不是已经成年、娶妻,就是和二皇子年纪相仿,尚处于不能照顾人的年纪,只有我和左驰骋,年纪合适。”
“而驰骋自幼酷爱武功,大大咧咧的,无法照顾二皇子。故而,也就只剩下我,能时常跟着父亲进宫,做二皇子的玩伴。”
说到这儿,卫青秋好奇打断:“你自小身子不好,尚不能保全自己,还要去照顾二皇子?”
二皇子自幼体弱,可左丘霄身子也不好啊!“可他父亲是君,我父亲是臣,君有命,臣子哪里敢不遵从?再说,我的病……实际上是在父亲莫名失踪后才愈发严重的,在那之前,我只是体弱,但并不影响陪二皇子读书、玩闹。”
左丘霄解释。卫青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左丘霄接着说道:“我和二皇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但具体确立合作关系,还是三年前。彼时我父亲已经失踪很长时间,我们一家全都搬回了南山郡。我病重,管家大权旁落,我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就在这个时候,二皇子派人送来口信,让我替他办事。”
“其实二皇子也没许我旁的东西,只说了会保住我的性命而已,但只这一点恩惠,也足以让我为他办事了。当然,我一个病重不能下地之人也做不了别的,只能帮二皇子打探消息,尤其是顾家、郡主府的消息。”
顾府有野心,纵然表面一派和善,但这完全盖不住他们的野心。更何况卫青秋已经知晓顾凉的计划,眼下自然理解二皇子此举目的。说完一切的左丘霄歪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女人,“事情就是这样,你……你会不会觉得我为了活,过于不择手段?”
“怎么会!”
卫青秋瞪大眼睛,“为了活下去而做一些不得已的事情,这再正常不过了!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卫青秋抿唇,皱眉道:“二皇子既答应保你性命,为何没有尽早除掉于氏请来的大夫?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当时可就直接……”“可能是他的人没能察觉到,也有可能是他压根没那么在乎我的命。”
左丘霄自嘲地笑了下,“二皇子如今势力见涨,想要为他卖命的人只多不少,没了我,自然还有下一个。”
听到这儿,卫青秋又气又恨,胸腔肺腑里好似有一团火要冲出来!左丘霄的身世已经够凄楚了,二皇子幼时受过他的照顾,即便长大后不知感恩,也不能这样肆意践踏!想想自己未曾到来的那些日子,白天,左丘霄要受左静兰、于氏的欺辱打压,晚上,还要托着病躯帮二皇子办事……本以为如此辛苦至少能保住性命,可谁知这二皇子比于氏还要凉薄上百倍!“我就该让那二皇子也尝一尝银冰火的滋味!”
卫青秋攥紧拳头,咬牙愤愤道。左丘霄淡淡一笑,却没说什么话,好似方才讲得那些事情都是别人的经历,与他毫无关系一般。卫青秋看不下去,索性凑近男人,坦诚道:“实不相瞒,我已经答应了顾凉,帮他炮制毒药,好……害死二皇子。”
虽是在西苑,但为防隔墙有耳,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还是刻意放低了音量。然而男人早在听到她说出“顾凉”二字的时候,脸色就倏地变了。“你要帮顾凉做事?”
左丘霄眉头紧皱,方才的轻松做派瞬间消失,严肃异常:“你可知此事有多危险?二皇子凉薄,顾凉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