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顺利进了青芜院,左驰骋压低声音,提醒道:“我看过了,青芜院内属东厢房门前的侍卫最多,日夜十二时辰都有人轮守,偶尔还能看见有人端着饭菜送进去,左丘霄应该就是被关在了那间房子内。”
“明白。”
卫青秋边观察侍卫,边不动声色地往东厢房凑,踮起脚尖,想要透过窗子看一看里面的情形。窗子紧闭,只能隐约透过纱糊的窗子看到里面的影儿。然而院内的侍卫没外面的侍卫好糊弄,她走到东厢房的墙角,刚踮起脚,还没看清屋内的情形,不远处便忽的传来一声怒斥:“干什么的?给我站住!不许动!”
卫青秋和左驰骋同时心中一沉,眼看着那群人乌泱泱的跑过来,完全不敢乱动。很快,人高马大的侍卫首领赶到,上下打量了卫青秋一番,视线落在她手里拎着的小箱子上,厉声质问:“谁放你们进来的,你们进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手里拿得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
卫青秋极力压低嗓子,以免被人识破身份。左驰骋也上前帮她,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道:“这位小兄弟是随郡守大人一起来的,说我母亲的某些首饰涉及到案件,要尽数带回去研究。不巧我昨日一时生气丢弃了些,眼下,是特地带着他来寻找那些首饰的。”
说着,他指了指门口的侍卫,“方才已经跟那些侍卫大哥说过,是他们放我们进来的。”
“是么?”
首领的视线还停留在卫青秋手中的箱子上,狐疑道:“既只是找东西,拎着这箱子做什么?还有,你们找东西不往地上看,反倒往房子里望,鬼鬼祟祟,实在可疑!”
另一侍卫提议:“让他把箱子打开看看,要是没有不该有的东西也就算了,要是有些奇奇怪怪、不该出现的东西,立即抓起来交给左少爷处置!”
“对,”首领点头,指着卫青秋的鼻子,喝令:“把箱子打开!”
闻言,左驰骋顿时慌了,整个身子挡在卫青秋面前,慌张之下还不忘挤出笑来,“这箱子都是查案用的东西,没什么可看的,二位大可不必——”“再磨磨唧唧的,直接揍一顿打出去!”
首领不耐烦打断,旋即拔高声调:“那小子,把你的箱子打开,否则别说是郡守,就算是郡王来了,也不能在这府里查案!”
他们背后的主子是二皇子,自然嚣张得很,完全不把郡守放在眼里。卫青秋咬了咬唇,吞了下口水,退后一步,道:“若我把箱子打开,里面并没有不该有的东西,各位官爷可容我继续在这院子里找东西?”
侍卫不耐烦,“啰嗦什么,直接——”“欸——”首领拦住他,看向卫青秋,道:“若你真是来查案的,自然可以留在院子内找你要找的东西,但不能乱翻乱看!否则,照样是个死!”
卫青秋暗舒口气,“我明白。”
说着,她蹲下身子,将箱子放到地上,不急不慢地打开,将内里的东西毫无保留的一一展现在大家面前——剪刀、锤子、小刀以及绷带等,有简单的验尸工具,还有一些处理外伤的常见药,并无异常。“原来只是仵作的箱子。”
首领松口气,大手一挥:“行了,你们老老实实找你们的东西,别乱看,找到了就出去,别耽搁我们当差!”
卫青秋同样松了口气,收起箱子,“是,谢过官爷。”
这是她随郡守出门前,特地找衙门的仵作要的小箱子,用来掩人耳目的,她带着的真正的好东西,全都藏在腰间。人的注意力往往会被目标更大、更显眼的物件吸引过去。所以,即便有人怀疑她,也只会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她手中分外突兀的小箱子上,她略略鼓起的腰间却不会被人注意。当所有人都怀疑她手里的箱子时,腰间的东西就能轻易逃过去。“刚才吓死我了,”左驰骋拉着她走到一旁,庆幸道:“幸亏你没带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我带了。”
卫青秋趁人不注意,从腰间摸出两颗药丸,这两颗药丸和她前几日赠与左驰骋的很像,只是形状更大了些,气味也更明显。她将药丸塞进左驰骋手里,道:“点燃药丸,可让人在不知不觉间睡过去,长则一个时辰,短则一炷香的时间。吸入此想的人醒后会丢失一段记忆,不会察觉自己曾被人毒晕。今天晚上,你将这两颗药丸都点燃,我好进来将左丘霄救出去。”
“你今晚就要……这是不是太快了?”
左驰骋皱起眉,担忧道:“而且我只是觉得东厢房守卫多,推测左丘霄可能在东厢房,但——”“不用推测,我刚刚已经看见了。”
卫青秋笃定道:“他就在这里,而且还昏睡中,我必须尽快将他救走,否则夜长梦多。”
说完,她打量四周,随手在地上捡了些东西,就往外走,边走边道:“这件事拜托你了,待左丘霄醒来,我再想办法通知你,定不耽搁你们联手对抗左丘东。”
话说到这份上,对方已将一切都考虑妥帖,左驰骋再反对也没用,只得应下。回到原来的房间,于氏还在同郡守说话,并未生疑。二人一前一后进去,卫青秋想法子给郡守使了眼色,对方立即找了借口起身,带着人回去了。“也不知道郡守大人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于氏望着他们的背影,叹道:“静兰一个女孩家,终日在牢狱里也不是个办法,过得那样苦,我昨日瞧着都瘦了好几圈,欸!”
婆子附和劝了两句。左驰骋听不下去,忍不住问道:“你当真觉得左静兰无辜吗?”
“放肆!”
于氏拍桌子怒道:“那是你姐姐,你亲姐姐!你怎可直呼她的名讳?”
“她做得那些事情配我叫她一声姐姐吗?!”
左驰骋盯着于氏的眼睛,失望之极:“我知道你屈从二房是想让他们救左静兰出狱,可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明白?若他们有情有义、言而有信,我们左府至于陷入今日境地吗?”
他越说越难过,“早知家里是这幅模样,我当初还不如死在边关,永远不要回来!”
说完,他摔门离去,一步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