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霄早就知道于氏要下手,但在阿碧面前摆出另一副态度,不外乎是为了套出更多证据罢了。这一点,卫青秋明白,堂下的阿碧反应了片刻,也后知后觉起来。只见她眼睛一转,哭声戛然而止,忽道:“这软玉确确实实是大夫人的物件,银子是她给我的,命令也是她让身边的嬷嬷传递给我的,从头到尾大夫人都没有亲自和我见面。大少爷若执意相信大夫人,认为是奴婢联合嬷嬷攀咬大夫人,奴婢也没法子。”
闻言,卫青秋为难地看向左丘霄,眼中意思不言而喻——她看出来了,怎么办?左丘霄眼神镇定,搭在她手背上的手轻轻按了按,示意她别担心。而后,男人接着说道:“好,既然这件事你没有更多可说的,咱们暂且按下不提,来说说另外一件事。”
“?”
堂下阿碧露出个迷茫的表情。左丘霄将软玉搁在一旁,抬眼看她,声线平淡听不出悲喜情绪,道:“郡主派你来我这里之后,你都帮郡主做了些什么?”
阿碧一慌,猛地抬起头,双眼瞪大,似乎在震惊对方怎会知道这件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左丘霄道:“说吧,你若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阿碧肉眼可见的慌乱,若不是还跪在地上,只怕早就因慌张而跌倒了。卫青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哼一声,“自以为别人都是瞎子、聋子,以为我们当真不知道你的身份吗?只是懒得戳穿罢了,还真当自己潜伏伪装得有多完美,呵。”
说完这话,堂下的阿碧耷拉着脑袋沉默良久。就在卫青秋以为她要装哑到底时,她动了动,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我、我虽然是郡主的人,可我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真把我们当傻子了不成?!”
卫青秋难忍怒气,拍桌而起怒喝:“我告诉你,你今天老实交代,兴许能落个全尸!否则,你就等着我把你背叛大夫人、背叛郡主的事情告诉她们本人!想必,都不用我动手她们自会派人来解决你!”
于氏也就罢了,若郡主知晓手下的人背叛自己,只怕不将此人凌迟处死就是好的!卫青秋深知郡主脾性,阿碧又怎会不知自己主子的性格?当下打了个寒颤,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哆哆嗦嗦的,“少、少夫人别,别告诉她们,我、我说、我说就是……”在卫青秋和左丘霄的注视下,阿碧打着颤,将自己来到左家后所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因恐惧,她语序颠倒、声线颤抖,连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都说了出来。等她说完,窗外的夜愈发漆黑,桌上的香已燃尽,阿碧光是坦白就已耽搁了至少一个时辰。但万幸,阿碧没有隐瞒,交待得还算干净。卫青秋忍着困意看了眼身旁的左丘霄,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男人微皱着眉,似乎还在犹豫。“奴婢做过的全都交待清楚了,再没有别的了!”
阿碧连连磕头,哭求:“大少爷饶过奴婢吧,千万不要告诉郡主,奴婢也是被逼的,不是存心要害大少爷的啊!”
哭着,她膝行上前,“咚咚咚”的给卫青秋磕了好几个头,“少夫人,奴婢从没有想过要帮大夫人办事,奴婢一开始就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梅霜姐姐,我今晚还问她何时能来少爷、少夫人面前伺候,就是想要借机把事情告诉你们啊!”
一听这话,卫青秋顿时来了兴趣:“你为何不想帮大夫人做事?”
阿碧一看求饶有望,忙不迭抬头看她,道:“我进府时间不长,却也知道大夫人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又抠门。当初奴婢只是为了试探她,开了个高价——当然了,这价格对大夫人来说压根不算什么,可她却犹犹豫豫还找我砍价,着实小家子气。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大夫人言而无信,转头就换脸。假若我真的帮大夫人害死少爷,事成之后我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我才不会帮这样的人。”
听完,卫青秋“嗤”的笑了。虽说阿碧说这话有故意哄她开心的缘故,但她所说的话并不假。于氏当初答应祠堂族老吃香的喝辣的,可左丘霄冷着脸不应她,她就把那帮人全都给抛弃了。这样言而无信、扭头不认人的人,的确不能帮。“少夫人,求求您了,奴婢真的没做过多少坏事,求您给少爷说说情,让他饶我一命吧。”
阿碧接着求道。却不想上一秒还笑着的卫青秋顷刻间黑了脸,“没做过坏事?合着你给大少爷下毒时被妖怪附体了?!”
阿碧一噎,心虚道:“那、那大少爷到底也没真的——”“若大少爷真的有事,你现在还能跪在这儿跟我说话?”
卫青秋猛地俯身凑近,吓了阿碧一跳,她冷眼咬牙看着对方,恨不得将对方咬死一般,“你若真伤了大少爷,我早将你手脚都剁了!”
阿碧又打了个寒颤,一个没跪稳跌倒在地。见状,卫青秋愈发嫌恶,起身拍手叫来耀宗,“把她带下去,派人好生看管起来!”
“等一下。”
左丘霄起身叫停,吩咐:“让人暗中看押即可,封锁消息,尤其别让消息传到大夫人院中去。你们派人轮流值守,一旦发现有人秘密和阿碧来往,不论是谁,立刻扣押。”
耀宗意会,拱手道:“属下明白!”
阿碧还想喊叫挣扎,但耀宗手脚极其利索,一个闪身上前将她口鼻捂住,另一只手钳住她的手脚,眨眼就拖了下去,半点声响都没发出。卫青秋的视线从门口收回来,皱眉问道:“你是想抓嬷嬷个现行?”
“不错。”
左丘霄拿起桌上的软玉,拧眉盯着那指甲盖般大小的物件,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去问一问左驰骋。”
卫青秋瞪圆眼睛:“你不会怀疑左驰骋吧?”
毕竟,左丘霄一死,最大的受益者除了于氏,便是左驰骋。“那倒不是。”
左丘霄闭了闭眼睛,收起软玉,“我,我只是不想再让家里闹得风风雨雨,如果大夫人就此收手,我还能当做无事发生,可若是——”“你想放过于氏?!”
卫青秋惊道,紧接着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