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路和水路都有固定的路线,一行人只需按照地图走就行,不必顾忌太多。直至行至海边,需要下海行船时,真正的困难才来临。“近日海上风浪很多,船夫不建议我们出海。”
耀宗匆匆跑回来,边擦汗边回禀道。卫青秋看一眼窗外的天,焦急道:“可自从前几天一场暴风雨过后,这几天的天都很晴朗,一丝风都没有,更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这样也不行吗?”
前几日那场暴风雨来的突然,随行车马上的物资受潮严重,损失大半。但万幸,在当地百姓的帮助下,人并没有受伤。在百姓的家里修整了几天,眼看着天逐渐晴朗,夫妻二人的心稍稍定了些,觉得马上就要出海了,却不想又遭遇船夫的否认。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却还没能见到父亲,别说左丘霄心焦,卫青秋也有些扛不住了。“少夫人,我们于这出海航行上并没有太多经验,只能根据当地船夫的指示来做事。”
耀宗委婉道:“他们毕竟更有经验,况且我们付了银钱,他们总不至于坑害我们的。”
卫青秋皱眉,还想再催,但手被男人按住。回头一看,左丘霄摇头劝道:“耀宗说得不无道理,既然船夫说这几日还有暴风雨,我们就再等等吧。一路走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了。”
说着,为了让对方安心,他还挤出个浅浅的笑,“蓝叔叔不是说了么,父亲在那里一个人过得很好,身体并无不适。我们慢慢来,不急。”
卫青秋是个急性子,眼看着就要到了,哪里还能忍下性子去等。她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小半个月,再待下去——”“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左丘霄抢先到:“出来这么久,我们还很少有这么悠闲的时候呢。反正一时三刻走不了,不如好好地在周围玩一玩,你说呢?”
男人边说话边看着她,那双墨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里面全都是她的倒影,温温柔柔的。卫青秋最是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暗叹口气,只得答应。不得不说,这周围的风景还是很漂亮的。她们从南山郡一路南下,算着日子,此时本该是初春,但这里丝毫初春的阴冷都没有,整日暖洋洋的,倒像是初夏。此地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城镇算不上富饶,但所需物品一应俱全,当地的海产尤其丰富,水果也不少。来这里几日,卫青秋吃到了不少在南山郡见都没见过的玩意儿。跟着左丘霄吃吃喝喝玩玩逛逛,眨眼间,三四日时间过去。这期间,岸上虽然整日晴朗,但海面上果然起了一场风暴,万幸无船出行,否则定会被风暴卷进海底深处。经此一时,一行人对那船夫深信不疑,饶是对方又让他们多等了几日,卫青秋一行人也乖乖在岸上等着,直至那船夫说可以出行,他们方收拾行李。上船候,左丘霄和卫青秋一同和船夫打招呼,再三感谢过对方后,才进入船舱休息。按照船夫的规划,他们这次会在海面上生活将近五天,才能抵达对面的海岸。若是遇到不好的天气,待在海面的时间定会延长,短则三五天,长则半个月、一个月,都有可能。所以,一行人带了不少吃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卫青秋万万没想到,在出行三日后,她没遇到外界的威胁,反而被那船夫用斧头堵在了船舱内,威胁她将身上值钱的物件都掏出来,若是不从,就将他们一行人全部扔进大海!秉持着和善待人的态度——当然,主要是因为他们目前都在海面上,一行人中没有一个人对此熟悉,没有船夫,他们连返程都是问题,更别提去找左父了。故而,卫青秋并未直接动手,而是好言相劝道:“你要是缺钱,等我们顺利上岸,我可以多付给你两倍的酬劳,或者三倍,总之到你满意为止。”
“少废话!”
船夫拿着斧头又走近一步,咬着牙,喝道:“别跟我提那些个不现实的,我现在就要!把钱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晃晃手里闪着寒光的斧头,阴狠道:“这些年,死在我这把斧头上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要是不想被我砍了去喂鱼,趁早把钱交出来!”
闻言,卫青秋“嗤”的笑了。“你笑什么,看不起我是不是?!”
船夫怒了。卫青秋摆手,强忍笑意,问道:“我只是很好奇一个问题。”
“说!”
“我们一行人这么多,你为什么偏偏打劫我呢?单看外表,我也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啊。”
卫青秋嘴上这么说,心中却道:你眼光也太差了,打劫都挑最不好惹的。自己就算不动武,光手里各式各样的药丸,都能让对方生不如死。正想着,那船夫开口了——对方轻笑一声,很是不屑:“你们一行人,除了你和你的两个丫鬟,剩下都是男人,我拿他们下手,我傻吗?至于你——”他冷笑一声,嫉妒又气愤:“一个女人,被两个人伺候着,洗衣服都不会,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用?居然还有人娶你,真是瞎了眼!我杀你,也不光是为了抢钱,更是为了帮你男人报仇!”
卫青秋:“……这都是什么歪理。”
“你说什么?”
船夫陡然再近一步。她憋笑摇头:“没什么。”
说话的工夫,卫青秋悄悄将袖子里的药包滑出来,两根手指轻巧解开药包,捻出一颗在被捏爆瞬间致人鼻酸流泪的药丸,趁那船夫不断逼近的档口,手猛地扬起,奋力一捏!“啊!什么、什么东西!”
伴随着船夫的哀嚎,那把沉甸甸的斧子猛然落地,好巧不巧地砸在他的脚背,引起新一轮的惨叫。等左丘霄等人听到声音赶过来时,卫青秋已找了绳子将还在流泪揉眼睛的船夫绑成了个粽子。见他们来了,卫青秋拍拍手,耸肩道:“要不是看在他还能帮我们指路的份上,我早把他扔海里喂鲨鱼了。”
“没伤到自己吧?”
左丘霄上前检查她的手脚,关切道。“没事,”卫青秋指了指角落缩成一团的船夫,笑了笑,“就是这孙子惨了,只怕得再流半个时辰的眼泪才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