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之衍看了不看她一眼，默默的翻过一页杂志，头也不抬的说道，“正史上记载的是皇帝因秦大夫的功绩卓著，在对方不接受封赏和加官进爵的情况下，才有大臣献计，赏赐纯月玉镯，以彰秦大夫的品德和玉镯一样纯粹美好。”
顾苒努了努嘴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我觉得有些正史的存在就是为了堵住大臣的嘴巴，蒙蔽后世眼睛的存在，你看纯月玉镯就是其中最有典型代表的一个。”
厉之衍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她的眼神中写满了不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野史古籍？野史得其名的真正原因是并非官方撰写的史书，所以只能作为参考但是不能信以为真。”
顾苒挑了挑眉，“但是在当时中央集权的君主制国家里，皇帝的权利是至高无上的，在家天下的体制内的，如果官员不按照皇帝的心意记录，不仅保不住自己的小命，还容易株连九族吧！”
厉之衍好笑的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你的观点。”
顾苒见厉之衍终于肯理她之后心中狂喜雀跃，立刻停止了原地乱走的脚步，满脸严肃的坐在了厉之衍的前座。
“厉同学你看啊，根据现有的古代皇室制度和文献可以得出，皇帝会给受宠的嫔妃一些赏赐，小的包括但不限于小玩意、珍珠玛瑙等等的首饰摆件布料，大的包括了宫殿等等……”
“按照书上的记载，苗疆明心圣女的纯月玉镯可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的稀世珍宝，好看和美丽程度肯定是非同一般啦，带入一下当时陛下的想法，如果是我，我肯定要送给心爱的人嘛，讨他欢心嘛，而且当时还有一位徐贵妃特别受宠，太子也是她所处，在这种情况下，皇帝居然把玉镯赐给了一个民间郎中，还是一个男的……”
顾苒说到这里意味深长，还给厉之衍卖了个关子，“而且正史里没有记载的一项非常重要的信息是——”
她朝厉之衍眨了眨眼睛，“秦铮秦大夫曾经去过苗疆，在他的手札中详细的记载了一个文弱的大夫到底是如何赤手空拳误打误撞进入苗寨的，还有当时的所见所闻以及各种草药的功效。”
厉之衍的眼神一亮，“真有这种事情？”
顾苒立刻轻轻的拍了一下桌子，“是呀，当然有了！你从苗寨的正史中也能看到的，在当年之前苗寨中生病的人多数都是靠祭师的做法啊、吃一些奇怪的烧成纸之后的粉末，可自从秦大夫走之后，苗疆人也开始会用药锅煮药了，所以往后苗疆人的数量才越来越多的。”
她说的头头是道，好像是自己穿越回了古代亲眼见证了这段历史一样。
“而且明心圣女的起居录上少了整整一年的记录，据说是在乱世中丢失了，但是你想想苗疆人的性格，再想想圣女在苗疆的重要性，我觉得就算是苗疆人丢了性命也不会丢掉传承性的东西，我怀疑那一本的起居录一定是被人收藏起来了。”
厉之衍顺着顾苒的思路想着，申请有些松懈，好像是在听故事一般。
顾苒抬头看见他如此温柔的表情一时间愣住了，因为这样的厉之衍只会在顾妍妍身边出现的，而她今天能看到，简直可用铁树开花来形容了。
“而且圣女和秦大夫最后都是男未婚女未嫁的，苗疆的圣女在卸任之后是可以回归正常生活嫁人生子的，但是明心圣女并没有禅位，而是将全部的生命燃烧在这个位置上。”
顾苒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所以我怀疑两个人可能是心心相印的，但是由于种种不可抗力的原因，没能走到一起吧，所以各自回到原本生活轨迹中的二人并不能忘却对方，这才导致了最后终身没有婚嫁的情况。”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厉之衍的神情微微动摇，可惜不过几秒之后又立刻回复了高冷脸，“那你想表达什么？这两个人在当年男女大防的社会文化背景下暗通款曲？”
顾苒，“……”
她被这句话惹出了一股无名之火，这男人到底有没有情商啊！为什么总要说一些煞风景的话呢！
“一堆相爱的男女因为社会的习俗、地域的差异等等问题没能走到一起，从而两方都在坚守感情默默的守护着自己的恋人，然后还要大费周章的隔空送定情信物，这还不够美好吗？”
顾苒气鼓鼓的看着厉之衍，恨不得把他身上瞪出一个窟窿。
男人冷笑了一声，“心心相印如何？爱的不能自拔又如何，不能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感情都是要被世俗诟病的，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
“一个是苗疆的圣女，身负重任；一个是行走世间的大夫，救死扶伤；两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明知道没有结果还要相恋，最后苦的当然是他们自己了。”
厉之衍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一样，脸上带着痛恨和不屑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不仅生硬而且咬牙切齿。
顾苒被他的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吓住，整个人有些害怕的往后躲了躲，“不是爱情就不是嘛……你干嘛这么凶啊……”
厉之衍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是爱情，那又如何，不能被世人认可的爱情不如不爱。”
他说完这话立刻起身，动作大到把椅子掀翻，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教师。
顾苒委屈的瘪了瘪嘴，“什么嘛，跟你讲个故事而已，何必这么认真，讨论而已……还要这么凶巴巴的。”
她也不明白，明明救下了厉奶奶的人是她，明明衣不解带照顾厉之衍一个月的人是她，当时他看不到的时候还说要娶自己，怎么眼睛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顾苒泄了一口气，难道真的要自己用“恩情”裹挟厉之衍娶自己吗？
她想了想，好的爱情一定是双向奔赴的喜欢而不是因为要报恩所以强迫而来的婚姻，更何况她十分有信心让厉之衍爱上自己。
可当年的顾苒不知道，她当时下的决心害的她自己在厉之衍身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