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要陪阮怀玉去看戏是认真的。
事后言律找机会问了她，要看哪场戏，她脱口而出，“柳青晴老师在夏谷的那场戏。”
那是她的启蒙偶像。
是她的向往。
可这位老师的票发售不多，大多是瞬间被抢空的，其他的都留给了内部人员。
言律为此头疼了好几天。
他靠在床头，衣衫规整，每次事后，他都要先穿戴整齐，好像这样就没有做过那些事一样。
这在明薇看来，是掩耳盗铃的举动。
见他叼着烟紧缩眉头，不断敲击着手机屏幕的模样，就知道他又是在为了阮怀玉戏票的事烦恼。
“还没买到戏票吗？”
言律摇头，“没有，在问朋友。”
明薇将裙子拉链提上去，转身到床尾挂着的包里拿出两张戏票，放在床头柜上，“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距离这场戏开演没几天了。
再弄不到票，言律就是食言，就是没能力，可周围哪有朋友听戏，更没有认识这方面的人，他很苦恼。
明薇的两张票，是解燃眉之急的。
“是这个。”
言律前后看了一遍，确认是真票，“你从哪儿弄来的。”
“知道你要，问了几个朋友，其中有个朋友的姑姑刚好认识那个柳老师。”
言律坐起来一些，抓住明薇的手，贡献了一个感激的吻，“这次你真的帮了我了。”
“你们玩得开心点就好。”
多么宽容，多么无私。
哪个男人会对这样的女人无动于衷。
这么相比下来，阮怀玉的斤斤计较与为难，便不那么可爱了，言律搂着明薇的腰，“下次带你出去玩。”
“算了吧，我可不想再被你老婆讽刺了。”
她这么一说，像是在给言律复习阮怀玉的刻薄面孔，可他却没有因此就真的变心，抬手轻捏了下明薇的脸，便起身拿着票离开。
－
找到顶楼的餐厅。
明薇踏进去的第一秒，就看到了蒋京南。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与他同桌的女人正跟他一起分享着一份海鲈鱼，女人举止娇俏，却又很是小家子气。
一看就是一只可怜的上当受骗的鱼。
明薇找了个位置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他们用完餐，途中那女人嘴角沾到了欧芹碎，蒋京南轻点嘴角，提醒她。
她却伸长了脖子，要他帮她擦掉。
出于绅士礼仪，蒋京南只是递了纸巾过去，没有动手，明薇在远处看着，没忍住笑了声。
看来这条鱼，他不喜欢。
尽管如此，那女人还是被他迷得找不到北，临走时还约了下次，她却没看到，在她走后，蒋京南直接将她的微信拉黑的小动作。
明薇坐到他面前，拨动了下被用过的刀叉，“你给我的票，我给言律了，我为什么要帮他跟阮怀玉啊？”
蒋京南尝了口酒，很涩。
他皱皱眉，“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只要是他让她做的，一定是对她有好处的。
毋庸置疑。
“你最近的鱼，质量不好。”
连明薇都看出来了，“不过上次，你给拿衣服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那是她第一个见到的，蒋京南去牵手的女人，还那样护在怀里，简直像是护小鸡仔。
跟他有瓜葛的女人很多。
他表面多情而深情，实则却很厌恶那些人，如果有女人坐他的车，事后他都要换一套坐垫。
“跟你有关吗？”蒋京南放下餐具，擦过嘴角，又拿热毛巾擦了手，“你只要管好你的言律就好。”
“他有阮怀玉管。”
明薇不由感叹，“只是一张票而已，让他烦恼那么久。”
虽说言律家境好，可人脉终究是没有蒋京南广，这票他花了两天弄到，第一件事就是给言律。
却是通过明薇的手。
“给他就好了，别管那么多。”
后面的事，他自有安排。
－
阮怀玉被言律接走去看戏。
去之前，她特地打扮了一番，发丝微卷，却束成了马尾，看上去鲜辣的像朵初开的花，一蹦一跳地跑下楼，扑进言律怀中，看上去这张票，让她对言律的好感猛增。
蒋京南站在书房上，看着阮怀玉坐进言律车里，捏紧了手上的杯子。
这个女人，给一点甜头，就忘了痛。
摘下眼镜，蒋京南随后跟着他们出发，晚了一步到达戏院，他的位置在后排，那个角度很好，能够将阮怀玉与言律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今晚阮怀玉的确高兴。
台上是她最喜爱的老师，身边又是未婚夫，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在今天发作。
没一会儿。
她竟然主动靠在言律的肩上。
他抬手，替她整理压乱的头发，语调极致温柔，“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就早点带你来了。”
“票一定很不好弄吧？”
阮怀玉自己也试过去找熟人拿，却没能拿到，在这方面，她是有感动的。
言律没有邀功请赏，“你想要的，我都会弄到。”
真是感人的一番话。
舞台上灯光刹那间熄灭，伴随着乐声降临，演员登场，戏腔悠扬婉转，歌喉缠绵，丝丝绕耳。
阮怀玉很快入迷，言律强迫自己去看，思绪却总是游离在戏曲之外。
手机设置了静音，震动却能够感受得到。
坐下不到二十分钟。
震动了好几下。
避开阮怀玉，言律侧着身子去看，是明薇。
她出了车祸。
伴随着几张鲜血淋漓的照片，危在旦夕。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言律轻拍阮怀玉的肩膀，覆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神色紧张，“要不要我也去？”
“不用，你不是喜欢这场戏吗？”
他用家里人做借口，“你好好看，结束了我来接你。”
“不用，姥姥的身体要紧，你快去。”
到底是个小姑娘，算计不过言律这种男人，他弯着腰起身走出排排软座之中。
他腾出的位置，自然是要有人坐的。
蒋京南不动声色代替他，占据他的位置，坐在阮怀玉身边，她侧眸，歪了下脑袋，“怎么是你啊？”
“是我又怎么样？”
阮怀玉更加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明薇告诉我的。”
无足轻重，却足以掀起波澜的话，阮怀玉应该要听得明白，嗤笑一声，她淡淡然问：“所以言律是去找明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