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怀玉淋着雨送来的东西蒋京南一口没动。
对蒋京南,姜凝算是最了解他的那个女人,他这样的举动,基本等于厌烦。
阮怀玉是他的妻子。
他所表现的温柔,大都是装出来的。
“你真的一口都不吃吗?”
姜凝给他夹了块山药,“怎么说也是人家千辛万苦给你送过来的,冒着那么大的雨,我看着都心疼。”
“你管的闲事也太多了。”
这一句话他的语气不好。
姜凝轻笑,一点不觉得面上挂不住。
她比蒋京南大好几届,他刚考入高翻院那年,她便已经是初级教师,负责教授他们。
那么多优秀的才子中,她一眼便看到了蒋京南。
他坐在窗边的位置,雪白的衬衫,没系领带,与周遭青涩的学生都不太一样,挂着一张寡淡却好学的脸,好看的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
就算是在上课。
他也是保持一样的坐姿,握着笔杆子,像是在看老师,又像是在看别的。
那个时候起。
姜凝就注意到了他,并且很在意他的成绩,了解到他不仅仅是脸有一张好看的脸,还出类拔萃时,就知道他前途无量。
他也的确证明了自己。
那一批学子中,他是最优秀的,迄今为止已经超过姜凝这个老师的声望,许多重大场合,都需要他出面做翻译。
这样的人,娶了阮怀玉实在是太亏。
“下这么大的雨,你不早点回去吗?”
姜凝追问着。
蒋京南望着窗外的大雨,似乎还伴随着闪电,“不了,我晚点回。”
“那你送我?”
这样的要求,他婚前可是从来不会拒绝的。
至于婚后,在雨天送自己的老师回家,似乎也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他点点头,让姜凝坐上自己车子的副驾驶。
她没有阮怀玉活泼,更为端庄一些,在车里聊的也都是一些更为深刻的话题,蒋京南听得犯困。
小雨化为暴雨,暴雨又变雷阵雨。
突然降下的闪电,夹着轰然的雷声吓到了姜凝,她突然俯身到蒋京南肩旁,一只手抱着他的胳膊。
平常那么落落大方的女人,也有这样胆小的一面。
姜凝自以为这样会让男人怜惜,却不知蒋京南根本不喜欢这样需要保护的女人,很麻烦,只会拖他的后腿。
“快到了,你没做坏事,不会劈到你的。”
姜凝轻拍他的肩,“我都吓成这样了,你还逗我。”
逗?
他可没有。
他这样坏的人,都不怕被雷劈,她有什么好怕的?
姜凝坐回去,整理自己的头发,“你那个老婆,现在指不定缩在被窝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呢,女人都怕打雷闪电好吗?”
他的老婆会被吓得缩起来,他却在这里送别的女人,还不拒绝对方的打情骂俏。八壹中文網
蒋京南自己都有点羞愧。
阮怀玉还没真的爱上他,他这样怠惰,可不太行。
加速将姜凝送到,他稍显不耐烦,“下车吧。”
姜凝才不在意这些,解开安全带,趁着他没注意,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下,“这就当是车费了。”
她的手段看似高明,可在蒋京南面前,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
回家的路有些艰难。
大雨导致了严重的堵车,在路上,蒋京南便后悔了这趟来送姜凝,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等待通车的途中,阮怀玉瑟缩在房间,捂着耳朵惧怕雷声的模样不断闪过蒋京南眼前,他拍打着方向盘,一阵比一阵的焦急。
终于等到通车。
他油门踩到底,赶回家。
家里倒是安静,楼下的灯被关了。
快步跑上楼,打开房门,却没有阮怀玉的身影,窗外雷声大作,蒋京南在昏暗的房内寻找着,光线不太好,以至于练功房下的那一抹灯光格外明亮。
阮怀玉怎么会在里面?
蒋京南轻声打开房门,人微微愣在门口。
并没有像他、像姜凝所想的那样,阮怀玉跟普通女人一样,会惧怕雷声,她反而很享受这种天崩地裂的声音。
在这中间,她能够更加融入自己的表演之中。
她换下了去送晚餐的裙装,变成了黑裤白衣,裤脚和袖口都挽了起来,露出一小截干净细软的手腕脚踝,拿着一柄上台时的道具长剑,滑步又抻直手,每个动作都利落潇洒,结束得很干脆。
她是他们那一批里年纪最小的师妹,功底很强,半点不输那些比她年纪大的有经验的老演员。
在雷声中,她倒真有点女人身上罕见的侠气。
阮怀玉,不是蒋京南讨厌的那种,会给他带来麻烦的女人。
蒋京南没出声,一直靠在门边看,阮怀玉在翻跟头时看到他,险些没站稳摔倒,好在底盘够稳,一瞬的诧异后,又专注进了自己的事情里。
她练得满头大汗,跑到蒋京南身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送给你的东西,你吃了吗?”
“吃了,寿司很好吃。”
他只是在扔的时候看到了有寿司,却一口没尝,拿来糊弄阮怀玉,却是足够了。
给她擦了擦汗,带着她去洗手,“你不怕打雷吗?我还以为你会害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做坏事。”
阮怀玉笑着,眼睛皎洁,像座桥,突然凑近,“那你赶回来,是觉得我会害怕吗?”
“不然呢。”
蒋京南用毛巾给她擦手,“不过有些白眼狼,没心没肺,没指望她能记恩。”
他是去陪女老师吃了饭,又送了女老师回家,在车上不仅被她亲了,还差点抱在一起。
回到家里,却能对妻子说出这样情深意重的话。
蒋京南愈发佩服自己的撒谎能力,阮怀玉倒没看出半点端倪,反而有些自责,“我今天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
“就是想气言律,那不还是放不下他?”
“不是……”
阮怀玉嘴巴不算灵活,从没跟人主动道过歉,承认错误都是磕磕绊绊的,“我就是气不过他,但不是心里还有他,你是这样想我了吗?”
“任何一个男人,听到你那样说,都会这样想。”蒋京南将毛巾挂起来,看起不在意,实则耿耿于怀,“何况你刚开始找我,不就是为了报复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