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充盈着哭泣声，纸巾沾满了阮怀玉的泪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
蒋京南想要替她擦眼泪，却抬不起胳膊，“舅舅不会真的生你的气的，再这么哭下去，眼睛都要哭肿了。”
“不是的，这次不一样。”
阮怀玉太了解聂凛了，“从小到大，舅舅没有这么跟我说过话，是我把他的心伤透了他才会这样。”
“可你说的话也不算过分，我们本来就是夫妻，难道真的要我们不见面吗？”蒋京南以退为进，“还是他真的想要我们离婚，其实我是没意见的。”
他的话一出来，阮怀玉又被吓到。
“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她哭得小脸皱巴巴的，蒋京南注视着，没忍住笑了一声，“我怎么会不要你，别再哭了好吗？”
阮怀玉哭归哭，有些话还是要问明白。
她一把擦了没出息的眼泪，哽咽着哭腔问：“舅舅说你私底下养了很多山区小孩儿，怀疑你有来历不明的钱，是真的假的？”
“我是养了。”
这是真的，隐瞒的话反而说不清楚了。
阮怀玉的眼泪收住了一瞬，突然不哭了，也不眨眼了，怔愣地看着蒋京南，“……你说什么？”
“我是养了，我以为你知道的，爸爸也知道。”蒋京南在坦诚之前便想到了解释的方法，更做好了后手，“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的，资助我读书的一位姑姑？”
“这二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那些孩子，是她让我代替她养着的。”
所以这些资金也不是他出的，他可以撇得干干净净，更不存在什么私底下有其他的闲钱养孩子这种事。
这样听来，好似是聂凛又误会了。
可这次阮怀玉没有那么容易被骗，蒋京南被抓到把柄的次数太多了，如果他真的这么干净清白，也没有那么多事可以被误会。
蒋京南诧异阮怀玉竟然变得聪明了许多，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了怀疑的意思，“你不信我吗？不然有空的时候，我可以让我那个姑姑跟舅舅见上一面。”
“方便吗？”
阮怀玉是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不是怀疑你，是舅舅他……”
“她人在国外，但如果要见面，她应该是愿意回国的。”
蒋京南态度很好，让阮怀玉不由宽心了许多，“那就好，我是真的希望舅舅可以支持我们，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夹在中间，实在为难。
“我当然也希望，只要是我可以办到的，我都会尽量去办。”
阮怀玉在床边的位置慢慢趴下，一只手伸出去，握着蒋京南的手，长舒了一口气，卷翘的双睫缓缓垂下，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蒋京南，我好累，为什么他们都不支持我们？”
因为他另有所图，因为他心怀不轨。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有阮怀玉还被感情蒙蔽双眼，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蒋京南拨弄着阮怀玉鬓角的头发，神色是抚慰她的，“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聂凛也不行。”
“你说什么？”阮怀玉没听清，抬起了头，蒋京南却没再说第二遍，他只笑笑摇头。
“我是说，都怪我不好。”
－
思来想去，就算在车里闹得那么不开心，阮怀玉还是回了聂凛那里，刚好是三个小时，赶上中饭时间。
饭桌上气氛不好。
保姆为阮怀玉备下碗筷，替她拉开椅子，她刚坐下，聂凛却停住筷子，声嗓很冷，“怎么不去跟你的老公在一起，还回来干什么？”
“舅舅，是你让我待三个小时就回来的。”
阮怀玉还不敢太大声，态度唯唯诺诺的，“我回来了还不好吗？”
“这里可不是你的家。”
“怎么不是？”阮怀玉干巴巴地笑了下，“楼上还有我房间，有我的琴房，我下午还要练琴呢，当然没时间在蒋京南身边守着。”
“你在乎那些东西吗？”
聂凛重重放下筷子，“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有一次练琴上台的机会吗？可在你面前，这些东西分文不值，还不如你那个丈夫重要，就拿纪青青来说，她活得多艰难，却还是想尽办法想来弹一会儿琴。”
他喘了喘气，双眸红了，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怨念。
“你有多久没好好去排练了，马上就要登台了，你仗着自己天资好就为所欲为，有一天被人追上，就知道什么就做丢人了。”
用餐巾擦过手，聂凛目光冷沉看着她，“再这么下去，你就是为了个男人自甘堕落。”
他转身上了楼，摔上房门。
怒火在沉静中消减了下去，平复几分钟后，又要后悔对阮怀玉说了那么重的话，她到底只是个小姑娘，不谙世事，遇上蒋京南那样的男人，就算是阮伯孝都要被骗，又何况是她。
想要道歉却又拉不下脸。
想了想，聂凛只好找到纪青青的电话，给她打了过去。
第一次她没接。
在家中有需要家务要她来做，她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看到聂凛的那通电话时，已经是半小时以后。
她趁着做卫生的时间躲在洗手间，小声接着他的电话，声音带着点哆嗦，“聂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聂凛揉着太阳穴，焦躁不堪，“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有空到家里来吃个晚饭吗？怀玉这边有点事，想让你陪陪她。”
纪青青咬了咬唇，她实在是脱不开身。
昨晚晚饭时间没在，已经让谢夫人大发雷霆，今晚要是还不在，还不知要怎么对待她。
“是不方便吗？”
聂凛从她的犹豫中听出了她的为难，“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用晚饭恐怕不行，我现在过去，可以陪她两个小时。”
她的时间就是这么赶。
多一分一秒都不行。
聂凛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应该的。”纪青青将怀玉当妹妹看待，在这种时候，自然想要陪在她身边安慰她，“我现在就想办法过去。”
急忙挂了电话。
纪青青戴上手套，拿上地板清洁器，跪在地上，一点点刷洗洗手间的地板，每个缝隙都要刷洗干净，她咬着牙，想要一口气将活干完，也好快些赶过去。
可洗着洗着，眼泪不自觉就落了下来。
在纪家时，她哪里干过这种事情，也许是抽泣声被别人听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声线很冷地训斥，“你在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