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下了场大雪。
道路难行，机场因为暴风雪全面停飞。
时间紧迫，聂凛来不及伤感，他驾车到谢家门外，给纪青青打了通电话，她匆匆赶出来坐上车。
“聂先生……”
白天没来得及拉架，导致失去了跟谢昀谈离婚的机会，刚回到谢家，这会儿她又接到聂凛的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聂凛将皮夹中的卡抽出，递给她，“这个给你。”
“……为什么给我这个？”
没有第一时间拒绝，纪青青知道，聂凛是个有章法有条理的人，他行事作风都有自己的道理，绝不会平白无故给她钱。
聂凛突然握住纪青青纤细的手腕，她的皮肤没有阮怀玉那样娇嫩，反而有生活气息，虽然用了药膏与护手霜擦手，但还是掩不住有些红肿的伤痕与旧伤。
纪青青下意识地缩了下胳膊。
聂凛察觉了什么，只是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顺势将卡给她，“这个你拿着，我这段时间要回去忙工作，这里面的钱你可以用，怀玉如果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你就拿这笔钱帮她。”
怕纪青青误会，他又解释，“当然，你也可以用，就当作是酬劳。”
“怀玉会出什么事？”
聂凛摇了下头，自己也是满脸的疑惑，“总之蒋京南在她身边一定不是要跟她安稳过日子的，她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劝不了她。”
“她今天是太冲动，那些话都是不过脑子出口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要是把那些话放心上，岂不是跟她一样了？”聂凛通透又学会了释怀，“放心，我不会跟她那个臭丫头计较，是真的有要紧事要去处理。”
看向纪青青泛红泛肿的手指，聂凛蹙了下眉，“这卡是无限额的，如果怀玉遇到了困难，你可以代我拿钱帮她，还有你自己，别这么过日子了。”
聂凛天性心疼女人。
从小又是被女人疼到大的，骨子里见不得女人受苦受难，尤其是纪青青这样生命中充满坎坷苦难的女人，“不是要离婚了吗？我给你安排了打离婚官司比较厉害的律师，你有问题都可以找她。”
聂凛拿出名片交给纪青青，“我已经提前打过了招呼，以你的状况，要离婚是可以得到赔偿的，千万要硬气一些。”
被阮怀玉骂过后，聂凛好似温柔了许多，可纪青青听得出来，他的腔调中是沙哑的，疲倦的，眼睛始终半睁不睁的，像是真的累了。
纪青青还记得下午她折返回去的时候，在半明半昧的屋子里，聂凛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那只打了阮怀玉的手在颤抖。
纪青青这才知道，原来平常那样刀枪不入、冷静自持的男人，在亲手打了自己疼爱的小辈后，也会无措慌乱。
他那个样子，少有的让人心疼。
纪青青走过去，用桌上的湿纸巾轻轻擦拭他的手掌，像是要将那只手打过阮怀玉的痕迹给擦掉，顺便轻声细语地安慰他，“没关系的，怀玉不会怪你。”
聂凛一抬头，分明在朝着她微笑，但眼尾却挂着泪。
只需要几个小时，他就恢复了过来，在去处理工作之前，还替她们安排好了一切。
纪青青握着掌心里的两张卡片，在聂凛走之前，她将自己心里的答案告诉他，“……聂先生，你之前是提议我接受了，在我离婚之后，你可以帮我吗？”
“如果怀玉也能像你一样做出正确的选择就好了。”聂凛感叹一声，“我答应了帮你就不会食言，等我的事情处理完了会回来的。”
这是他的承诺。
纪青青信他，“好，我知道了。”
不敢耽误聂凛的时间，她转身下车，走之前特地跟他道别，“聂先生，一路顺风。”
聂凛轻轻颔首，“怀玉那边，还要拜托你多照顾。”
一直到纪青青走进谢家大门，她关门时回头看去，聂凛的车子还停在原地，他的目光似乎从挡风玻璃中透了出来，落在她的背影上，深邃惆怅。
谢绍均驱车回到家中时，与聂凛那台车擦过。
他的车开进去，三两步跟上慢步走在前发呆的纪青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改了口，不再称呼纪青青为嫂子，而是直接叫名字。
“青青。”
纪青青闻声回头，手忙脚乱地藏起了聂凛给的卡，尴尬地朝着谢绍均微笑，“绍均，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是家里叫我回来的，说是我大哥要跟你离婚，让我回来做见证。”
这事不大不小，往大了说，毕竟离婚后家里要少一名家庭成员，往小了说，谢昀要跟纪青青离婚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算稀奇。
谢绍均回不回来，全凭各人心情。
其次，他知道谢昀要跟纪青青离婚时，心底里是窃喜的。
纪青青则表现的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谢昀是要跟我离婚，可他现在不在家里。”
“怎么，不是说好今晚一起谈的吗？”
原本是约定好今晚在家里面谈，顺带谈好财产问题，纪青青不需要太多的钱，但最基本的赔偿是必须要有的。
可为了去劝架，耽误了时间，谢昀没耐心等下去，纪青青回来时，他刚好离开，这场离婚谈判因此中止。
眼下，纪青青没有心思去想谢昀和离婚的事，她突然站住脚，神色很严肃，“绍均，你帮我跟家里说一声我有要紧事，离婚的事等谢昀有空了再谈，这次是我没调整好时间，真的很抱歉。”
谢绍均还没弄懂她的意思，“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
纪青青很焦急，没有说太多便突然小跑着赶了出去。
谢绍均一头雾水，转动了下眼珠子，没多考虑，快步追着纪青青出去。
他脚力更快，很快追上她，在她身后追问着：“你这么着急是要干嘛去？”
“……我找怀玉，有很要紧的事。”
“怀玉怎么了？”
看样子纪青青像是大事，她忙着出去打车，谢绍均拉住她，没再多问，“我开车带你去，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