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凛走后阮怀玉身边又少了个对她好的人。
她埋头排练，顶着肩伤参加演出，身体被折磨得不像样子，但为了聂凛的话，还是不敢懈怠，在排练时旧伤复发，便一人到后台去擦药。
面朝镜子，肩膀那块结了痂，留下了很丑陋的疤痕。
阮怀玉用药膏轻擦伤口的位置，这段时间排练太频繁，偶尔拉扯到伤口，还是会疼。
可就算再疼，她也学会了咬牙忍耐。
正擦着药，秦安春进来，她站在阮怀玉身后，看着她肩伤那条伤，之后恐怕连晚礼服都不方便再穿了。
“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会影响演出吗？”
听到声音。
阮怀玉连忙将肩头的衣服拉上去，有些受惊似的回头看向秦安春，瞳孔生怯，很不自信，“应该可以的，就快恢复好了。”
“怀玉，我不要应该，我要确定。”
这次的演出很重要。
许多业界有名的前辈与老师都会到场，对阮怀玉而言，事业上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就看这次了。
秦安春看重她，将演出机会交给她，她就该把握好，就算受了伤咬牙也要忍耐，“我不会影响演出的，秦老师你放心。”
“你有这样的决心就好。”秦安春的手搭在阮怀玉的肩膀上，“怀玉，你知道这都是为了你，这点苦必须要吃的，知道吗？”
“我明白。”
阮怀玉侧过身子，满含感激，“秦老师，我会好好表现，不会辜负你的栽培的。”
秦安春轻拍她的肩膀，“你有这个决心就好，还有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梅老师，上次还跟我提起你，说想要私下跟你吃顿饭呢。”
“真的吗？”
受到赏识，阮怀玉处在极度的欣喜中，殊不知当下的自己被捧得越高，到时候就会摔得越惨，“那我要好好准备下，梅芙老师喜欢什么，我好去准备。”
“老艺术家喜欢的东西不就是那几样吗？”秦安春轻声细语地提点她。
阮怀玉很快会意，“好，我明白的。”
她今天状态不好，排练提前结束，她是秦安春重点栽培的学生，可因为之前种种的小事，耽搁了许多时间。
剧团内有许多人对她都不太满意，趁着她离开，私下里总是爱嚼舌根。
秦安春送走了阮怀玉回来，听到他们的议论声，轻声呵斥道：“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嚼舌根，不如想想怎么把唱功练上去。”
她一来，所有人都闭了嘴。
各个怯怯的，没敢再多说。
秦安春重重放下手上的保温杯，显得很是无奈，“哪天你们之中要是谁唱得比怀玉好，身段练得比她好了，我一样栽培！”
骂完过后出了气，秦安春看向他们，“最近怎么不见芷柔来排练？”
后台的气氛笼罩在一片低沉中，几秒后才有人站出来说，“秦老师，芷柔一直在小排练厅，上次她过来参加排练，怀玉说她吊嗓子的声音太难听，让她别在这里……”
“怀玉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阮怀玉个性一向很好，跟剧团中的师哥师姐相处也很好，很小便跟着剧团到处跑，很受团里的疼爱，她自己也从不跟人交恶，这样刻薄的话，怎么可能从她口里说出来。
秦安春不相信，但剧团中又没人替阮怀玉辩解，她将信将疑道：“芷柔现在也在小厅？”
“是啊，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这里了。”
秦安春叹了口气后离开，她刚走，那群人又开始喋喋不休。
之前他们跟阮怀玉好，一部分是因为她对剧团中的人很照顾，逢年过节便要送礼，可最近几个月不仅冷落了他们，还经常因为自己的原因迟到早退。
渐渐的便惹人烦。
在她身上捞不着好处后，平白的诋毁也跟着降临。
秦安春在隔壁的小排练厅找到芷柔。
这里的设施并不完善，空调暖风很稀薄，在这样的温度下，芷柔却练习得很刻苦，哪怕她因为嗓子受伤并没有上台的资格。
“芷柔。”
秦安春站在排练室门口叫她，她停下肢体上的动作，满头大汗地看去，“秦老师……您怎么来了？”
秦安春冲她招手，“你过来。”
芷柔慢步走过去，擦了擦额头的汗，“是有什么事吗？”
自从嗓子受伤后，她的嗓音条件大打折扣，以前还可以跟阮怀玉争一争，现在则是彻底失去了机会。
可她没有灰心，还是刻苦训练，等待机会。
秦安春对每个努力的学生都是一样的关爱，不分高低，“你怎么不到前面跟他们一起排练？”
“……我，我在这儿挺好的。”
那次之后她的气焰都削减了许多，不再那么目中无人，秦安春不免心疼，“是怀玉不让你来的吗？”
芷柔怔了下，她跟阮怀玉压根没怎么见面，想来一定是剧团里那些爱搬弄是非的人胡说的，可她自己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
这在秦安春眼中就是默认了，她没想到阮怀玉这么快就傲了起来，多少有些五味杂陈，“既然你想在这里练习，那我也不勉强你，我来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做怀玉的替补？”
－
跑了许多地方，阮怀玉买好了要送梅芙的谢礼。
秦安春带着她去参加饭局。
这次的饭局上只有梅芙一人，不像上次那样污糟，梅芙上了年纪，头发花白，但年轻时算得上这一行的翘楚，阮怀玉入行时便听说过她，曾经拿过很多奖，很受人崇敬。
她不仅赏识阮怀玉，还对她很是亲切，一场饭局上一直在拉着她聊天，就连一旁的秦安春都被冷落许多。
饭局结束得早，梅芙的孙子前来接她，包厢门被敲响，男人侧过身，礼貌而温煦道：“打扰了。”
秦安春看向梅芙，“这位是……”
“这是我的小孙子。”梅芙笑得眼眸微眯，朝着门口的年轻男人招手，“棠礼，来。”
男人被唤进来，他只站在梅芙身边，没有坐下，温淡的目光擦过阮怀玉身上，“奶奶，咱们该走了，有些晚了。”
梅芙这才看了看时间，“是有些晚了，那我们改天再聚。”
男人扶着她起身，她看向阮怀玉，带着欣慰的笑，“怀玉，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阮怀玉微笑颔首，“我会的。”
一行人前后走在走廊上，秦安春走在阮怀玉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耳语，“礼物送了吗？这次能安排你进央首剧院，可都是梅老师的打点。”
阮怀玉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送礼，忙小跑着上前，一着急，却忘了感谢秦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