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接连去了楚寒那里好几天。
按道理来讲，阮怀玉的伤口正在愈合，状况应该越来越好才对，可她的精神情况却每况愈下，只要有人进去，她就会捂起自己的耳朵，缩在角落，惶恐地看着周围。
某次医生过去，亲眼看到她被绑在窗口，她却像是没什么感觉，安静地在数自己的头发丝，那模样俨然像是个疯子。
可分明前些天，她还不是这样的。
趁着楚寒不在，医生小声询问阮怀玉，“你还好吗？要我帮你吗？”
话没说两句，她便埋头将自己缩起来。
医生再问，她却突然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还重重咬了他一口，距离真正精神失常已经不远了。
走时楚寒好声好气跟医生道了歉。
下楼时，医生隔着楼上楼下的距离就听到了阮怀玉的叫声，很沙哑又尖锐，叫人惊心动魄。
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也不敢多问，拿上钱便走，走出这栋洋楼便要准备找个理由下次不再过来。
路昭在这里蹲守了好些天，每天都可以看到那个医生进进出出，原先以为是楚寒生了什么重病，还打电话去慰问，结果什么都没有。
那么里面一定是有人病了，还病得很重。
这次趁着医生一个人出来，路昭找机会跟着他，从后忽然攥住他的胳膊，将人制服在车身上，将他整个人压着，上下扫了他一遍，厉声斥骂：“别动！”
医生身上带着楚寒给的现金，只当是抢劫的，立刻就要交出自己的钱，话还没开口，路昭便直接问：“你最近总是到这里来，老实说，进去干什么是谁病了？！”
正问着。
路昭轻踢了他一脚，“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有你苦头吃！”
阮怀玉的可怜模样本就让他动容，他没有底气报警，既然有人亲自追问，他自然是要交代的，并且态度虔诚。
“我都交代……不是有人病了，是有人受伤了，还是个女疯子。”
据路昭所知。
楚寒的房子里只有她跟几个保姆佣人，怎么可能有女疯子，“什么女疯子，你敢骗我是吧？！”
“真的是女疯子！”他极力澄清，为此不惜挽起自己的袖口，将手腕上的牙印给路昭看，“我刚被她咬，她伤得很重，像是里面那个女人干的。”
看样子不像是假的。
路昭立刻想到了阮怀玉，却又不敢相信，女疯子……伤得很重，要是真的，别说是蒋京南不会放过楚寒，哪怕是聂凛那几个人，也会让楚寒生不如死。
这么想着，骨头缝都是冷的，生怕是真的。
如果阮怀玉只是单纯的失踪便罢了，可要是楚寒真的胆子大到敢将她绑过来，还让她受了伤，事情才是真的失控。
路昭松开了医生，喉咙很是干涩，“你说的女疯子……长什么模样？”
医生活动了下肩颈，面上尽是无辜的神色，但还是在帮他回忆，“五官很漂亮，很白，鼻子上有颗痣，声音很好听。”
阮怀玉的鼻子上有没有痣路昭不清楚，但蒋京南一定知道。
－
得到了这些消息，路昭匆忙开车赶回去想要跟蒋京南汇报。
车子刚停在楼下，他往楼上跑，这事紧急，他没敲门便推开门进去，却迎面撞见书房中的另一人。
路昭微怔，有些茫然。
蒋京南侧眸看他，“有急事？先出去等下，我跟小顾有事要聊。”
没想到顾郁会来。
他跟路昭一样，都是蒋京南的人，但他们之间不同的是，路昭更加有人情味，更像是蒋京南的亲弟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较为愚蠢，总是办不好事情。
顾郁不同。
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蒋京南让他办的事，他拼了命也会办到，但做法总是太极端。
蒋京南轻易不用他。
这次找阮怀玉的事，已经急到需要顾郁去找了。
站在门外，路昭心中打鼓，如果让顾郁知道阮怀玉在楚寒那里，他可不是个念旧的人，对楚寒根本不会心慈手软。
这件事变得复杂了许多。
在外等待的几分钟内，路昭盘算着要怎么解决，还没想到办法，门便被打开。
顾郁慢步走出来，他西装革履，总是一副很正经的模样，与路昭的吊儿郎当很不同，一直没得到重用是因为蒋京南跟他的情分不深，但他却是忠心耿耿。
正要跟他搭话，蒋京南在内出声，“小路，进来。”
路昭犹豫了下，还是走进去，硬着头皮与蒋京南对视，他眉头始终紧皱着，“这么着急，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吗？我不是让你在楚寒家门外守着。”
路昭没讲实话，嗫嗫嚅嚅道：“哥……顾郁怎么会来，我已经在尽量找阮小姐的下落了，这次是我不好，我会弥补的。”
“多一个人找多一份希望，你别多想。”
他们一向不合，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蒋京南不会这样，就连聂凛那里都没找到半点线索，甚至连这半个月机场所有班次的乘客都找过了，根本没有阮怀玉的出境记录。
所有人都开始心灰意冷，失去希望。
蒋京南更是疲累，找来顾郁，是看在他的能力，他也许有办法找到阮怀玉的下落，这么个大活人，不会这样消失。
他取下眼镜，鬓边竟然多了根刺目的白头发。
路昭看着心中一紧，试探性地问道：“哥，你说阮小姐会不会被绑架了？”
“如果被绑架，应该要赎金才对。”
蒋京南还可以笑着回答他，但那笑中只有苦涩的味道，路昭心酸不已，“或者说……阮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仇家，趁着这次，把她给绑了起来。”
他在努力提醒，蒋京南却没能想起来。
就算是仇家，楚寒也是排不上号的，米若程舒那帮人才该恨阮怀玉恨得牙痒痒才对，可程舒在程家没出来过，米若没那个能力将人藏得这么深。
在蒋京南与楚寒之间摇摆，路昭还是决定坦白，上前一步，正要告知蒋京南，他的手机却响起，来电人是谢绍均。
他接起，打断了路昭要说的话。
谢绍均声色严肃，“我这里有怀玉的消息，你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