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礼到得突然。
来之前没有打招呼,撞见那一幕,实在是碰巧。
他并没跟那两人起冲突,而是扶着阮怀玉上车,贴心替她系上安全带,“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阮怀玉摇摇头,“没有。”
但思绪的确被打乱了。
这么多年了,这两个人竟然还不打算放过她,一个害了她全家,一个已经结婚生子,却还要纠缠,没有一个是想让她好过的。
秦棠礼打开瓶盖,“要不要先喝口水,是我的不对,我应该跟在你身边的。”
仰头灌了两口,喉咙的艰涩被冲刷。
“不管你的事。”
喝了水,在车中坐了会儿,稍有了些镇定,阮怀玉才反应过来看向秦棠礼,“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吗?”
“不放心你。”
秦棠礼藏下了自己的难言之隐。
虽说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不算浓厚,但三五年的相处,绝不算单薄,阮怀玉一眼看出来他藏了事,“是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
秦棠礼欲言又止,却还是不打算说出来让她担心,“我刚才跟聂先生说过我接你,他已经开车回去了,让我把你送回去。”
“等下。”阮怀玉握住他的袖口,“你有事瞒着我,我看出来了,是……荷荷出事了吗?”
她问得小心谨慎,又有些不情不愿。
如果可以,她是不打算去管这个孩子的,但秦棠礼将她视若己出,很是疼爱,“……没有,不是荷荷,荷荷很好,很乖。”
望着阮怀玉的眼眸,秦棠礼不忍心道:“就是她有些想妈妈。”
阮怀玉下意识避开他的眸子。
“我过来跟荷荷没有关系,是我母亲,荒唐到向一个已婚人士介绍女人。”秦棠礼的脾气一贯好。
这之前有两年没回过家了。
这次好不容易克服了心理防线回去,却被这样对待,难怪他要连夜赶过来。
阮怀玉的眸中短暂地划过一抹心疼,拉着他的手腕,投入他的怀抱,蹭着他衣领上的气味,是有些冰凉的,像雪一样的味道。八壹中文網
“抱歉,因为我,让你为难了。”
“怎么会?”
自从认识之后,阮怀玉有许多事都是依靠着秦棠礼的,如果没有他,那些年她一个人哪里熬得过酷暑与严寒,也许在某个不知名的午后,就死在没有暖气的出租屋中了。
她是他的负担,他却甘之如饴,“但是你什么时候才肯去看看荷荷,她真的很想你。”
感受到怀中人的一僵。
阮怀玉抽身离开,侧过身子,看向窗外,“……等有空的时候,现在恐怕不行。”
她还无法克服心理防线。
秦棠礼可以包容理解她,“没关系的,现在不行也没关系。”
“是我不对,我不该这样对她。”
再怎么样,蒋京南是蒋京南,他的错,不该延申到任何一人身上去,但七情六欲是感性的,她没办法做到不牵连责怪。
好在有秦棠礼,可以弥补她的不足。
“对了,刚才他们都跟你说什么了?”
秦棠礼不免是要担心的,“还有那个人,是你之前的未婚夫吗?”
阮怀玉过去的事他知道一二,但并不具体,那些人几乎是占据她半辈子的人,要他完全忽视,基本是不可能的。
“是,他已经结婚了。”
这一点,就足够撇清关系的。
秦棠礼神色忧愁,“好在我回来了。”
“这么不放心我吗?”阮怀玉早不是那个会陷入爱情就无法自拔的小姑娘,她清醒理智,深知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就算你不来,也不会怎么样的。”
这是承诺,是誓言。
只要她说,他就是信的。
秦棠礼将阮怀玉送到聂凛那里,他不打算进去打扰,这个时间并不礼貌,阮怀玉解开安全带看着他,“你不打算跟我一起上去吗?”
“我定了酒店,没关系。”
也许聂凛并不欢迎他。
秦棠礼要知分寸一些,他的分寸是一把尺,会让阮怀玉愈加心软,“跟我一起上去,舅舅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他看人是准的。”
聂凛看出来蒋京南并非真心,看得出秦棠礼是好孩子。
这些都是他亲口说的。
秦棠礼受宠若惊,“真的吗?聂先生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去酒店没关系。”
阮怀玉突然凑近了些,看着他薄长的睫毛在颤动。
“别这么别别扭扭,再怎么样,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夫妻这个身份将他们套牢。
也给了秦棠礼更多的信心,“好。”
聂凛还住在从前的玫瑰园中,正逢冬季,园中是一片凋零的景象,从前他一个人住,无心打理,阮怀玉回来后,他特意找工匠种上了其他的植物花卉。
秦棠礼家中是书香门第,财力不算太过雄厚,但四处精致,跟这里还是不同的,他没有东张西望,拿出了绅士的礼仪,跟在阮怀玉身边,进了大厅。
保姆和司机都回去过年了。
家里只有一个常年住家的老保姆,头发花白,步履缓慢地从楼上下来,“怀玉?”
“陈妈。”阮怀玉带着秦棠礼,“舅舅在楼上吗?”
“不在,他还没回来。”
聂凛先走,理应比他们先到才对,阮怀玉疑惑地眨眼,特地介绍了身边的人,“对了,这是我先生,您叫他棠礼就好。”
陈妈乐呵地点点头,“好孩子好孩子,快上去休息吧。”
这算是认可。
得到阮家人的认可,比什么都好。
他们是夫妻,一向是住在一起的,便不需要特地收拾出一间房,聂凛给阮怀玉准备的房间更加柔软,香气的中调都是她喜欢的。
秦棠礼进来后便一直没敢动,阮怀玉给他拿了聂凛的衣服,“暂时没有别的,你先将就一下,明天我陪你买新的。”
“这就很好了。”
他接过,像是捧着什么珍宝,阮怀玉在他身边坐下,“这不好,是舅舅的,亏待你了,你值得更好的。”
心尖像是被戳了一下,秦棠礼侧身搂着她,脸埋进她的肩颈中,像是受到了委屈,“这样就很好,不需要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