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纪青青送到楼下，聂凛没打算上去。
她在副驾位上睡着，睡得有些沉，聂凛没打扰，调高了空调温度，安静坐在一旁滑动手机，等着她自然醒来。
晚间没雪，月光稀薄落进来，画面静谧又和谐。
车载香薰的气味很淡，像层有颜色的雾，缭绕在周围。
不知等了多久，纪青青醒来。
她轻眯眼睛，看着周围，寻着手机的屏光看向聂凛，他闻声侧过脸，笑着询问，“醒了？”
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过去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纪青青慌忙收拾东西，将围巾手套随手拿着就要下车，时间有些晚，明早她还要早起去上课。
看她这么着急忙慌，聂凛却还笑，“我不想吵醒你。”
“那我先上去了？”
纪青青半只脚踏了出去，侧回头用询问的口吻问了一声，聂凛点点头，“明天我接你下班，然后回去吃饭？”八壹中文網
“不用了，整天去，他们会怀疑的。”
他们的事是暂时保密的。
怀玉不知情，只当是普通的吃饭。
聂凛却没想那么多，“知道又怎么样，合法合情合理。”
他虽然在这个年纪，但身边的女人并不多，二十出头时结过一次婚，后来算得上洁身自好，在身边留过的女人很少。
长期的更少，纪青青算得上是可以长期保留的，所以就算让怀玉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的身份却是会令人诟病的。
纪青青还是想要暂时隐瞒，“先别让她知道，以后再说。”
在这方面，聂凛听她的，他眉眼覆盖着一层惫懒的意思，“行。”
她下车关上了门。
聂凛没立刻开车走，看着她的背影走进楼道，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摸钥匙，纤细的背影过于瘦弱。
快速下了车，他跟了上去，在纪青青进电梯时叫了她一声。
“青青。”
纪青青闻声忙按下电梯的开门键，探出半个脑袋，“怎么了？”
聂凛赶上来，将一直想要给她的东西交给她，“这是我另一处住所，你要是有空就搬过去，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又太不安全。”
这里是纪青青离婚后为了省钱搬来住的。
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对她而言，已经算是很满意了。
“不用，我在这里挺好的。”
就知道她会这样说，聂凛半点不意外，“这是应该给你的，你拿着就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她面色犹豫，聂凛果断而干脆地将钥匙塞进她的掌心。
“快上去吧。”
手从按键上放下来，电梯门缓缓合并，直至聂凛面容慢慢缩窄，接着被隔绝在门外，电梯在上升，纪青青看着那枚钥匙，忽而有些喘不上气，这算什么？
她可不想跟他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包养关系。
她要的一直是平等的关系。
这个地方，她永远不会去住，接下钥匙只是不想让聂凛难堪。
－
整个新年阮怀玉都跟秦棠礼留在聂凛家中。
聂凛没有二十四小时陪伴，她有丈夫，秦棠礼待她心细又呵护，聂凛是放心的，更多时候，他都等在纪青青工作地点的楼下，等着接她，少有缺席的时候。
接了她又要去接阮怀玉。
她今天跟梅芙有约。
毕竟秦棠礼受了伤，加上新年总要向长辈拜年。
带着纪青青到了地方，聂凛跟她一起在车中等，没一会儿那一行人出来，阮怀玉走在梅芙身边，搀扶着她，当年娇纵任性，目中无人的姑娘，学会了谦卑与低声下气。
坐在车中，聂凛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阮怀玉连自己的外公外婆都很少这样毕恭毕敬照顾的，她是两家人的掌上明珠，又有聂凛这个舅舅护在身侧，过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
亲眼看到她这样对待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太太，聂凛很不是滋味，纪青青察觉了这点问道：“怎么了？”
聂凛回神摇头，“没什么。”
“那位是秦先生的奶奶吗？”
“好像是。”
纪青青大概是了解聂凛的心情的，她一样心疼怀玉，可事已至此，总不能还用从前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怀玉如果是喜欢秦先生的，应该不介意对他的家人迁就一点，你是……替她觉得委屈吗？”
不用说，从他的眼神也看得出来了，他扶着方向盘，很低地“嗯”了声，“我知道秦棠礼家里的复杂关系，但还是接受不了怀玉这样对别人小心翼翼，她以前在家里……可是什么都不用管的。”
如今非但需要八面玲珑，还要顾及所有人。
一边搀扶着梅芙，一边想法子跟那些亲朋好友搭话，好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她是阮怀玉，她本来可以不这样。
“但你总要接受她已经长大的事实，不是吗？”
纪青青一句话打醒了聂凛，他缓合了许多，“是，还是你说的有道理，我总是想让她活在温室里，这对她而言，其实未必是好事。”
“你能想明白就好。”
纪青青笑了下，忽而说：“如果你有一个女儿，或许会比宠怀玉更厉害呢。”
这是打趣的话，没什么恶意。
聂凛面色却僵了下，随即又换上笑容，“女孩儿不都是拿来宠的吗？”
在他的潜意识里就是如此。
阮怀玉扶着梅芙上了车，电话打给了聂凛。
她小声说着：“舅舅，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个东西，拿完马上过去。”
聂凛腔调懒洋洋的，“不着急。”
按下电梯按键，阮怀玉焦急等待着，梅芙的披肩落在酒店包间，派她去拿回来，电梯下降到一楼，缓缓打开。
里面站着个人。
之前见过一面，后来怎么约，阮怀玉都给婉拒了，但同在一个城市，见面的几率是很高的。
谢绍均走出电梯，面对面朝着阮怀玉微笑，“怀玉，好巧。”
阮怀玉有些疏离。
“绍均哥。”
她还愿意称呼他为哥哥，就是不怪罪的意思，谢绍均点了下头，“你一个人来？”
“不是……还有我家里人。”
谢绍均若有所思地点头：“家里人是指聂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