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荷荷在身边,更有家的氛围。
阮怀玉陪在她身边,她开朗了许多,不再孤独,每晚他们都轮流读故事书给她听,她总是眨巴着亮莹莹的眼睛,就算困得不行了,却还是不舍得睡。
阮怀玉给她掖了掖被角,“怎么还不困吗?”
“不困。”荷荷的小奶音很甜,“想听妈妈继续讲故事。”
“可是已经很晚了。”
十点钟了,该入睡了。
荷荷却瞬间失落下来,却又不敢要求太多,“好,那我睡。”
只要阮怀玉一开口,她是一定听话的。
这样懂事,又叫人伤心。
她低垂下身子,脸颊蹭着荷荷的包子脸蛋,小孩儿的皮肤又滑又软,透着淡淡的体香,“别害怕,妈妈会陪着你的。”
荷荷不敢睁眼,“……可是英姨姨说,妈妈迟早还是要走的,不能把我带在身边……会麻烦。”
“你的身体不好,需要养病,妈妈不是因为不喜欢荷荷,是因为你要养病。”
跟小孩子讲道理是没用的,她想听的跟她说的不同,“那妈妈……我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我是不是一个‘坏’小孩?”
她的坏,是另一重意思。
阮怀玉是明白的。
“你不是,是妈妈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跟她多待一段时间,阮怀玉的负罪感就会更强一些,她想起当初怀荷荷的时候,那样操劳,没吃过什么营养品,这也许就是导致她身体虚弱的重要原因。
好似感受到了她的眼泪,荷荷伸手摸着她的脸,“不哭,荷荷不说了,对不起妈妈……”
隔着房门,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秦棠礼放下了敲门的手,端着牛奶,回到了餐吧。
荷荷身体差是一层原因,要避开蒋京南是另一层,可这些问题,都是眼下最棘手,最不好解决的。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太好的应对措施。
哄好荷荷,阮怀玉下楼看到餐吧的一抹光,她走到秦棠礼身边,“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在想事情。”
秦棠礼望着楼上,“荷荷睡着了吗?”
“差不多。”阮怀玉再待下去怕是要哭得更厉害,这才抽身走了出来。
“她真的很依赖你,这些天你也看到了。”
“是。”
她不否认。
可就算依赖又怎么样,她没办法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秦棠礼嗓音极尽温柔,“最近蒋京南的人都走了,他也许是真的放弃了。”
这是好事。
可阮怀玉怎么也不放心。
“他真的会这样算了?”
她是不信的。
“我说了,他是男人,怎么可能看着你跟其他男人像一家人似的生活,还有孩子,一定是受不了了,却又没其他办法了,不放手还能怎么办?”
话是这样说没错。
可阮怀玉还是没办法放心,“要不你先回去工作,我留在这里陪荷荷一段时间,确认安全了,我再离开?”
“不行,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秦棠礼执意要守在她们母女身边,阮怀玉劝不动他,“荷荷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用这样的。”
“血缘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看,我觉得她是,她就是。”
他眼神的坚定让阮怀玉心碎。
没有人这样对她坚定过,秦棠礼是第一个,她轻搂着他的腰,满心的感激早已经不是言语可以表达的。
医生来检查过好几次,确认荷荷的哮喘病好了许多。
阮怀玉亲自带她出去,去宠物店看小猫,她喜欢猫,可生来就不能碰,这对小孩子而言是痛苦的,是折磨。
牵着荷荷的小手,带着她隔着玻璃去看小猫小狗们。
有的精神很好,正用爪子去抓玻璃门,有的则很是懒散地趴在,一动不动,荷荷看的很入神,一不留神,就挣脱了阮怀玉的手跑向小狗狗身边。
宠物店的工作人员正在给小狗剪指甲,她好奇,伸手去摸狗,却突然被躁动中的小狗咬了一下。
手上被咬肿,好在有工作人员在旁,伤口没有太严重,但还是要去打针。
回去路上,阮怀玉周身散发着低气压,荷荷一动不敢动,想要将自己的手藏在袖子底下,可袖子太短了,根本藏不住手。
她很惶恐,不敢作声,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整个人都是胆战心惊的。
车子快开到碧春府,阮怀玉踩下刹车,解开安全带,荷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妈妈……”
阮怀玉没吭声,自己缓了两口气,低头时眼眸中都是泪,“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了?”
“我没关系的。”
小孩子这样懂事,让她心口泛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荷荷,没关系的,疼就要说出来,知道吗?”
“不可以,那样妈妈会不高兴,不能给妈妈添麻烦。”
这是保姆阿姨教她的,她还说,只有不惹阮怀玉生气,她才会经常过去,荷荷才是有妈妈的孩子。
这些话,根深蒂固的刻在荷荷的脑中,忘不掉。
阮怀玉知道保姆是好心,但还是不悦,不管怎么样,告诉孩子这些,是会让她胡思乱想的。
“妈妈没有怪你。”阮怀玉轻声细语,努力扮演一个温柔的好母亲,轻轻抚动荷荷的辫子,“我是怪我自己,没保护好荷荷。”
“不怪妈妈。”
荷荷嘴巴一瘪,张开手臂要抱抱。阮怀玉弯腰将她搂在怀中,吻着她柔软的脸颊,“妈妈明天带荷荷去打针。”
对这个孩子,她始终有亏欠,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就想要弥补。
可她越是在意的东西,就越是有人想要夺走。
车子正前方,一台白色轿车停在那里,米若抽着烟,看着阮怀玉跟她女儿感人肺腑的一幕,不禁冷笑出声。
“真有意思,人没死,还弄出来一个孩子,真是不知羞耻。”
透过挡风玻璃,孟含容看着那台车,若有所思,“你觉不觉得那个孩子……”
“怎么了?”
“没什么。”
不可能是。
当初阮怀玉走,跟蒋京南那样恨,怎么可能会有他的孩子,可那个孩子的样貌实在是有点相似。
米若抽完烟,忽而说:“我现在觉得要她的命没意思了,身为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岂不是比杀了她还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