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荷荷。
小孩子皮肤娇嫩,烧伤更难治愈,还有感染的风险,所以要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秦棠礼办好手续,一直照顾着荷荷。
火灾的时候他不在。
那份恐惧都是阮怀玉一个人承受的,他很是过意不去,有空了便想要尽力弥补回去。
两人轮流照看荷荷。
荷荷的伤不算太严重,但对小孩子就是无法忽视的。
她在医院需要接受各项检查,被困得很是难受,尤其是被阮怀玉与秦棠礼看着,半点自由都没有,偶尔会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棠礼去买好吃的给她,她忌口,只能吃清淡的,海鲜与辛辣都不能沾。
秦棠礼便弄了小甜品喂给她。
她吃了好一些,却好像还是有心事,午后沉沉睡去,将她哄睡着后,秦棠礼去找医生商量烧伤的治愈方案。
他刚走,荷荷就醒了过来。
她从床上爬下去,打开门,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去,趁着护士不注意的空隙,一溜烟跑了出去。
前些天她看到了。
那个将她救下楼的叔叔也在这个医院,她记得他的样子,阮怀玉却骗她根本没有这个人,是消防员救的她。
她不傻,懂得明辨是非,更认得清救命恩人的长相。
混在人堆里,挤进电梯中,她跑到楼上,挨个寻找着,踮着脚,透过门上的玻璃去看。
一间间找。
在末尾的那间病房看到了蒋京南。
他靠在窗头,正出神地望着窗外,想要将光明记在眼中,最近光感对他而言越来越弱了,弱到有看不清了,就连直视太阳都感到很暗。
这种逐渐失去光明的感觉让他恐惧。
正想着。
门突然被敲了下,声音很小,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进。”
门被小幅度地推开,他看过去,昏暗的光影中,像是有个很小的人走了进来,跟他一样穿着病号服,披散着头发,小脸很白,其他的他就看不清了。
荷荷走到床边,因为够不着,所以踮起脚,观察着蒋京南的脸,确认就是他后,咯吱一声笑了。
蒋京南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伸出手,碰了下小孩子的脑袋,圆滚滚的,头发很柔软,这么一触,他的身体好似又活过来了,同样认出了她。
“叔叔,真的是你。”小荷荷声腔很软,典型的小孩子腔调,“妈妈骗我说没有你,我就知道她是骗我的。”
“没有我?”
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听不懂小孩子的言语,只觉得眼前的小孩子太亲切了,很想要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是像阮怀玉多一点,还是秦棠礼多一点。
一定要像怀玉。
如果像秦棠礼,那就没这么可爱了。
荷荷昂着小脑袋,“她说救我的是消防员叔叔,不是你,不让我看你。”
“妈妈说得没错,救你的的确是消防员。”
要是没有他们,也许他真的要带着荷荷丧命在火海中了。
荷荷却摇头,“不是的,就是你,是你救的我。”
“你说是就是吧。”蒋京南没由来地想要纵容着她,“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快回去吧,要不然妈妈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妈妈回家了,爸爸在。”
一听到这个称呼,蒋京南心口一疼。
曾几何时,他是那样想要跟阮怀玉有个孩子,想要用孩子困住她,想要用孩子羞辱她,但都失败了。
亲眼看着她跟别人的孩子健健康康长大,也许就是他的报应。
“爸爸对你好吗?”
“好啊。”荷荷笑着,牙齿白白的,“爸爸对我最好了。”
虽然想要见蒋京南,但荷荷还是有时间观念的,她从口袋中将带来的糖全部抓出来,塞进蒋京南掌心,“叔叔这个给你,吃了药再吃糖,就不苦了。”
被一个小孩子感动,是蒋京南从前没有过的。
他紧紧抓着那把糖,忘记了荷荷是秦棠礼的孩子,心口窝着一股甜,“好,谢谢荷荷。”
“那我要回去啦。”
荷荷放下踮着的脚,冲蒋京南摆摆手,快步跑了出去。
路昭从走廊那头过来,看到荷荷的背影,纳闷地走进病房中,“哥,那个小孩儿是干嘛的?”
蒋京南将糖塞进了枕头底下。
这也许是他仅有的安慰了。
阮怀玉希望他死,但她的女儿却担心他吃药会苦。
“不干嘛。”
“那是阮小姐的孩子吗?”
蒋京南没有回答,冷着声问:“米若找到了吗?招了吗?”
火灾是人为的,一调查就知道。
起码在真正失明之前,他要保证阮怀玉的平安,顺带帮她铲除所有会对她有害的人,米若就是头号危险人物。
“找到了,但是没招,一口咬定自己跟这场火没关系。”
蒋京南失明重伤,离不开医院,需要药物吊着一口气,但他无法出面,不代表别人不行,“这事聂凛是不是不知道?”
有关孩子,阮怀玉瞒得严严实实的。
路昭后知后觉地点头,聂凛最近似乎陷入感情漩涡中,不知道这里发生的这些事,蒋京南轻轻垂下睫羽,“那就告诉他,让他知道,他有办法对付米若,何况当年是他斩草没除根,留下了米若这个祸害,应该由他铲除。”
“这样好吗?”
刚救了荷荷,阮怀玉也许对他的恨意削减了不少,这个时候把她有孩子的事告诉聂凛,无疑是让她的这点好感都没了。
蒋京南却知道,她的恨根本就没减少,“现在她跟孩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她怎么看我根本不重要,快去办。”
“可是……”
“没可是。”
他就算再怎么奉献,阮怀玉也不会感激他,路昭想要劝他别再插手,却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将阮怀玉这里所发生的事透露给聂凛。
他知道后的第一时间给阮怀玉打了电话,她接起前料到了是什么事,准备好要接受聂凛的拷问。
可他却异常冷静,开口第一句话只是问:“孩子怎么样了?”
阮怀玉眸中顿时浮上泪花。
“挺好的。”
聂凛沉了口气,被隐瞒了这么久,有怒火不假,更多的却是心疼,他无法想象阮怀玉是怎么在异国他乡独自产女的,“……怀玉,你实话告诉我,孩子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