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九看了一眼，自然没有忽略他的满目震惊。
她躺着的位置离门口的距离并不远，刚刚和孩子们的对话，只要关牧野的耳朵没有问题，那他肯定听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说，孩子们叫她妈咪，关牧野肯定听到了。
一时之间，顾重九还真想不到，遇到这种近似修罗场的时候，该怎么应对。
她不动，小鹿却不管那么多，看见关牧野她就哒哒哒跑过去：“酥酥！”
关牧野蹲下来把她抱着，笑了笑，问她：“小鹿，你叫顾重九什么？”
“妈咪呀！”
小鹿说完，顾南时喊了一声：“小鹿！”
小鹿呀了一声，两只胖嘟嘟的小手上下交叠，捂住了嘴巴，大眼睛眨巴眨巴，明显是心虚了。
“她是你们的妈咪，不是姐姐，对不对？”
小鹿很是心虚地趴在他肩膀上，不说话。
顾南时也走过来。
顾重九又看了关牧野一眼，索性闭上了眼睛。
不管了。
顾南时走过来，小脸儿板着，但还是乖乖叫人；“叔叔好。”
关牧野压抑着心底澎湃万分的情绪，勉强笑了笑：“你好。”
顾南时伸手去拉小鹿：“小鹿，哥哥带你去房间找个玩具。”
小鹿抱着关牧野，有些不舍，她问：“什么玩具呀？”
“昨天舅舅买的娃娃，我可以给她编个漂亮的辫子。”
“真的吗？”小鹿的大眼睛立即就亮了。
她又看关牧野：“那酥酥你等我呀，小鹿很快就回来啦！”
关牧野知道，顾南时这是要把小鹿带走，留给两个大人独处的时间。
他摸了摸小鹿的头发，又拍了拍顾南时：“好，叔叔等你们。”
顾南时牵着小鹿走了。
小鹿还不时回头看关牧野：“酥酥等我呀！”
等两个孩子进了门，关牧野才收回目光，看向躺椅上的女人。
他走过去，高大的身躯在顾重九身上投下一道暗影。
顾重九没有睁眼，也没打算开口。
她几乎没有遇到过这种……怎么说呢，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场景。
她向来能言善辩，无理还能辩三分。
还是头一次这么被动和无措。
心底还有几分烦躁。
关牧野在她身边蹲下来。
顾重九睫毛颤了颤，知道他在看自己，她往旁边侧了侧头。
关牧野看着这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脸，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压不住。
他深呼吸几次，眼睛闭上又很快睁开，酝酿了几次，这才开口：“为什么……瞒着我？”
他在心里极其唾弃自己。
哪怕事到如今，他连个“骗”字都说不出口。
不敢质问她“为什么骗自己”。
只问“为什么瞒着我”。
顾重九终于睁开眼睛，看他。
关牧野的眸子其实很漂亮。
眼珠漆黑，眸光深邃，眉眼间距自带黄金比例。
他看着顾重九，想要一个答案。
他语气还算平和，说的话也并不过分。
但顾重九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隐藏的愤怒。
哪怕他藏得很深。
是了，他不仅是关牧野，他还是帝江。
顾重九这么耍着他玩，他不生气才怪了。
顾重九终于开口，问的却是：“你怎么来了？”
她的语气依旧随意，一如既往漫不经心。
关牧野此时此刻，万分感激自己的过往，锻炼出了他坚定强韧的心性。
不然，只怕此刻他真的会掐着顾重九的脖子，问她怎么能这么淡定的。
俩孩子竟然是她的！
她竟然是两个孩子的妈！
关牧野当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过去了。
再看顾重九，气定神闲，似乎是笃定了……他拿她没办法。
事实上，的确如此。
关牧野心里想着要把人掐死，嘴上却答：“打你电话，打不通。我不放心，就来了。”
顾重九不紧不慢看他一眼：“七爷这么忙，还有空给我打电话呢？”
她说话腔调阴阳怪气，关牧野再忍不住，咬牙问道：“孩子……真的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