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晚上，疲惫了一天的学员很快就陷入了沉睡，几个教官却精神抖擞的聚在一起，喝着不知足某人珍藏，‘无私奉献’的快乐水。
谢阡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嗝，放下手里的铁皮罐子，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身体往后倾倒，椅子只有后面两根立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骰子，抛在桌面，几道目光注视着滴溜溜旋转的骰子，眼中是满满遮掩不住的愉悦。
万众瞩目的骰子渐渐停了下来，‘四’点朝上。
“那就这样了，早上四点进行紧急集合。”谢阡双手一拍，和蔼笑道。
没有人答话，反倒是一箱箱特别加料的催泪弹被搬上了桌子，另外几个教官不断的往身上装备，有一个人悄悄把喇叭的电池给扣了。
“各位施主。”
热火朝天的准备时间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老和尚穿着一件红黄香蕉的袈裟，腰间挎着金刚杵，慈眉善目地打开了门。
看着房间里这一个个堪称折磨的武器和人，他有些不忍的摇摇头，和善说道：“那些都是朝气蓬勃的孩子，你们何必要这样呢？”
“前辈……”
或许是曾经被和尚忽悠走他买小黄书的钱，谢阡并没有尊称‘大师’，对于这位的阻拦显得无奈又苦笑，“在这片营地，只有我拥有训练的指挥权，前辈还是回去睡觉吧！”
无论干哪一行，都怕没有任何经验、只是身份又高的人过来随意指挥，这和尚该不会是想要散发善举，借机把学员全给渡入佛门吧……他充满恶意的揣摩着。
心里一直想着要不要从总部请过来一位前辈把他给镇压，好像有一位没有抛弃君子六艺，真•儒家前辈挺空闲的。
“无论如何，至少要让他们睡足了觉。”
老和尚便不知道有人在做打他的主意，双手合十，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慈悲又怜悯，宛如现世真佛：“我的灵术组织梦境，你们还是进到梦里去折腾，不要打扰他们睡眠。”
此时此刻，老和尚身后好像散发着佛光，满头肉髻的如来佛祖幻影浮现，拈花微笑，手托忘却世间苦恼的掌中佛国。
至少谢阡是这么认为的。
他露出了迄今为止最谄媚的笑容，迅速把椅子放平站了起来，用手轻柔的拍了拍，搬到了老和尚的身后。
“那就辛苦大师了。”
“对了，大师您的灵术施展起来应该没有时间限制吧？”
“自然没有。”老和尚不明白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热情，有些担忧的摸了摸金刚杵。
自己一个身老体衰，灵术战斗力弱小的和尚，外出在外果然很容易受到恶人的惦记，当初自己还是个小沙弥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老了还是这样。
唉，我佛慈悲，非必要时刻，我真的不想这样啊！
谢阡也不知道老和尚此时惴惴不安的心思，犹如苍蝇一般搓着双手，笑道：“那就麻烦大师了！”
“你们还站着干嘛？老梁说你呢，以后格斗技巧全在梦里教，现在不睡，什么时候睡？”
梁教官无奈的撇撇嘴，左右四下看了看，后脑勺狠狠的磕在了后面的墙面上，眼前似乎出现无数闪烁的星星，又用力磕了几下，这才勉强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另外几个教官也找好角度，分配不到墙面的，就盯准实木做的会议桌，下手都是毫不犹豫。
“轰隆——”
负责今夜营地安全的沈泽民闻声赶来，看着轰然倒塌的四面墙，以及坐在灰尘之中懵逼的老和尚，自己也瞬间呆住了。
难不成是学员们表现太差，这些家伙被气得集体自杀？
不可能啊，比他们那一届好太多了，谢阡哪里来的脸会这么觉得？
——
梦，是什么？
用科学的话来说，是睡眠时局部大脑皮质没有完全停止活动而引起的脑中的表象活动。
其中场景会受到身体内外各种的刺激或残留在大脑中的外界刺激发生变化。
又根据弗洛伊德经典精神分析，认为梦是人类的潜意识的一种呈现方式，是对潜意识欲望的满足。
医院的手术间外面的墙壁上刻满了比寺庙道观还多的，最为虔诚的祈祷，见证了人类的从幼到老，生生死死。
而在此时在此刻，有几道人影或是徘徊在门外，或是捂脸坐在铁椅子上，手术室最上面的红灯看着像阎王爷的生死簿，又像感应随世仙姑。
其中，林松纹最为紧张，手里紧紧攥着小灵通。
“是在担心没人帮忙打理大家的产业吧！”
方想坐在一个角落，怀里抱着水团子阿浅，冷笑着自言自语，眼底是不可能融化的坚冰，就这样淡漠的看着一切。
方浅呼呼打瞌睡，这些天他没法出去，便干脆不醒过来了，等什么时候能出去或者要切号的时候自然会醒，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又煎熬，哪怕方想对某人嗤之以鼻，但也忍不住时时看向那红灯，窗外的天空很沉闷，铅块般的乌云中央有细小的闪电划过。
“要下雨了。”
方想这样说着。
在第一滴雨珠拍打玻璃，手术室的灯灭了。
手臂不自觉紧了紧，方浅打着呼噜挣扎了一下，觉得很不好受。
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眉眼疲惫的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对着家属‘幸不辱命’地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后面的护士推着病床，床上一位五官柔和、颇有江南水乡姑娘样子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丑巴巴的婴儿，哪怕是再累，也没舍得闭眼。
对赶上来的林松纹温柔笑笑。
“只可惜眼瞎，没看破人渣的伪装。”方想转过头冷哼一声，看着医院墙上挂着的关于洗手的友情提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施主，咱们该去上课了。”
老和尚突兀的出现，手掌搭在方想的肩膀上，替他看着手术室外欢庆的一家人，无论从哪个角度，除了林松纹之外的人都是看不到脸庞。
哪怕是床上躺着的那位女子，表情好像永远只有一个温柔笑笑，其他时候就好像被定格的照片，涂了颜料的油画。
说是了解贫瘠的表现……
窗外的雨逐渐下大，‘轰隆隆——’的雷声很吓人，丑巴巴的婴儿开始哭了起来。
“他就说娘很温柔。”方想皱了皱鼻子。